第7章
夏初嵐跟著思安走出石麟院,六平帶著三房的夏靜月來到面前。夏靜月跟夏初嬋同歲,只略小幾個月,也是極好的相貌,清麗可人。
一見夏初嵐,便急聲道:「三姐姐,爹爹可能出事了!」
夏初嵐鎮定地問道:「出了何事,你慢慢說。」
「上午的時候,有個人把爹爹走了。爹爹臨走時說馬上便能回來,還能趕得及喝大嫂敬的茶,要我和娘別驚你們。可是剛才我們回去,爹爹還未歸,有個小廝把這封信送了過來。」夏靜月說完,急忙把一封信遞給夏初嵐。
信封上沒有名。
夏初嵐把信出來,抖開看了看。很普通的字,看不出什麼端倪。信上說,要夏家當家之人單獨到泰和樓去談事,若午時不到,夏柏青也就回不來了。
泰和樓是紹興最大的酒樓,食客如雲,生意興隆。
「三姐姐,娘看了信就暈過去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夏靜月掩面哭泣。年紀尚小,三房又只有一個孩子,遇事沒有人可以倚靠。
夏初嵐不了孩兒哭,看了思安一眼,思安連忙上前聲安五姑娘。
夏初嵐知道,如果說夏家尚有明事理的人,便是這位三叔了。三叔跟爹志趣相投,相近,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勝過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三叔當年就是為了追查爹出事的真相,才被吳志遠整治而辭的。
想了想,對夏靜月說道:「你先回去,告訴三嬸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另外,此事先不要告訴旁人。」
夏靜月聽到這番話,心裡一塊大石總算落地了,忙不迭地點頭,乾眼淚。知道三姐的本事,夏家能在短短的時間之打敗眾多對手,為紹興的首富,這位姐姐居功至偉。
對於們這些整日裡只知道悶在宅做工待嫁的姑娘們來說,三姐的見識和氣魄都太出了。自己遇到事只會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哭著求人幫忙。可三姐片刻之間就拿出了主意。
夏靜月心裡,其實十分佩服。
回到玉茗居後,夏初嵐坐著把事想了一遍。三叔幫著打理生意場上的事,但沒聽說得罪過什麼人。那便是衝著夏家來了?可對方想要什麼呢?信上沒提錢財,沒列要求,只要夏家主事的人單獨過去……泰和樓開門做生意,大庭廣眾要行惡事也不太可能。
一個商戶小民,還真想不到什麼人要這樣費盡心思地見自己。無論如何,三叔在他們手裡,不得不去一趟。
思安進來幫忙換了裳,出門在外,穿男裝行事方便,也能省去不麻煩。思安幫盤好髮髻,仔細平袍上的褶皺,小聲道:「姑娘,您真的要去嗎?萬一……」
「別擔心,我有分寸。」夏初嵐拿起桌上的摺扇,輕敲了下思安的頭,走出去了。
端午過後白日漸長,空氣燥熱,院子裡的花草都被曬得沒有神。夏初嵐在廊下走著,獨自想著心事,沒注意到夏初熒帶著一幫人從另一條廊下走過。
夏初熒遠遠便看見了夏初嵐,一男裝,儼然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不停下腳步,後的人問道:「姑娘,怎麼了?」
夏初熒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每當夏初嵐出現在眼前,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在意。
的這個三妹不僅貌如花,而且從小天賦過人,琴棋書畫無論什麼都是一學就會,深得師長的喜歡。長大以後,上門求親的人更是只提夏三姑娘,禮拜帖堆地往長房送。那時候的夏三姑娘,當真無限風。
直到夏初嵐遇見陸彥遠,一帆風順的人生才算栽了個大跟頭。
夏初熒心裡難免生出幾分幸災樂禍來,原以為夏初嵐從此一蹶不振了。可沒想到,如同破繭而出的蝴蝶,得越發驚人。
難怪娘擔心陸彥遠回來找。自己見過臨安那麼多的世家貴,又有哪一個能比得過?
……
夏初嵐走出家門,見了同樣要出門的夏謙。
夏謙主走過來,問道:「三妹要去哪裡?若有為兄能幫忙的地方,不妨說出來。你是姑娘家,還是出門為宜。」
在旁邊裝作整理轎子的六平直咋舌。大公子平日裡最不耐煩幾個妹妹糾纏他,偏偏只對三姑娘脾氣好得出奇。若說是因為姑娘手裡掌家的權力,可他是老夫人最疼的孫子,又是讀書人,吃穿用度全撿家裡最好的來,本不用結姑娘。
真是奇怪了。
「我出門辦些事,不勞煩大哥。」夏初嵐疏離地說道,眸中含著三分冷意,逕自下了臺階。最不喜歡別人因是個子,就覺得是該囿於宅之中的。
人跟男人一樣可以立世生存,甚至不輸給男人。
夏謙看著上了轎子,兩手在袖中握。好端端的姑娘家整日裡拋頭面,何統?那些富賈鄉紳各個都是胚子,明著佔便宜,背地裡又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不在意,他卻很惱火。
恨不得將鎖起來,關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只有他能看見才好。
夏謙的隨從六福配好馬鞍,過來躬道:「公子,可以走了。」
夏謙眼見那邊夏初嵐的轎子離開,在六福耳邊吩咐了一聲:「你派個人跟著三姑娘,看看到底去了哪裡。」
六福雖然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但還是喚了個人,悄悄跟在夏初嵐的後面。
夏初嵐沒把夏謙放在心上,吩咐轎子往泰和樓的方向走。
六平跟在轎子旁,小聲問道:「姑娘,咱們要再多帶些人嗎?」
夏初嵐心裡其實也沒把握,只怕對方來頭不小,真有什麼事,自己帶的人也不是對手。湊到轎上的小窗邊,吩咐道:「你去州府衙門,把事稟告宋大人。就說夏家若有麻煩,這旬的賦稅恐怕就不上了。」
六平猶豫:「可小的走了,姑娘怎麼辦?不如別的人去……」
「對方既然約在泰和樓,又是天化日,應該不會輕易手。宋大人知道你是我的人,自然會見。換個人,他未必給面子。你聽我的便是。」
六平應好,匆匆忙忙地掉頭走了。
……
泰和樓前豎著巨大的綵樓歡門,二樓有幾名濃妝豔抹,頭戴時令花朵的/子在憑欄客。門口立著個穿短的小倌,一看到夏初嵐下轎子,立刻慇勤地跑過來:「是夏姑娘吧?小的恭候多時,請跟小的來。」他見過畫像,只能說真人更。
夏初嵐一怔,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昂首,淡淡道:「前面帶路吧。」
一樓大堂坐著多是散客,此刻臨近中午,座無虛席。跑堂往來穿梭於各個席位之間,手舉托盤,裡頭放著亮得發的銀質酒。還有歌彈阮唱曲,仔細聽,詞是柳三變的《年游‧長安古道馬遲遲》。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蟬棲。夕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是前期。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年時。」
那唱腔婉轉低,帶了幾分悲切,與滿堂的熱鬧格格不。長安在北方,如今是金人的領土,改稱京兆府。二十年前很多人背井離鄉,追隨皇室到了南方,一部分人偏安一隅,卻還有一部分人心心唸唸著故土和年時。
小倌見夏初嵐駐足不前,催了一聲,夏初嵐才上樓。也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那個渣男,勒馬著北方,壯志滿懷,宇軒昂的樣子,的確是很耀眼。
二樓相對比較安靜,各個雅間的門都關著。有的門口站著強壯的護院,有的是清秀的隨從。小倌走到一間有著四扇門的雅間前,先敲了敲門。得到裡面的回應之後,才推門讓夏初嵐進去。
正對門擺著一座比人還高的單扇屏風,旁邊年長的茶博士正坐在風爐前煎茶。風爐是銅所鑄,三足,如同鼎。上面的銚子是銀製的,其中的水翻滾如蟹眼。
茶博士聞聲抬起頭,只覺眼前一亮。他閱人無數,一下就看出這是個頂好看的小姑娘。真是明眸皓齒,顧盼生輝。
夏初嵐點頭致意,逕自繞過畫屏。
原來屋裡的人還不。四名侍和僕婦低頭規矩地站著,彷彿四座石雕。另一名看著等級高些的侍,見進來,立刻走到桌子旁邊。那裡還坐著位飾華麗的子,正在飲茶,手中似還著一卷小像在賞看。
的指甲紅如胭脂,頭上著的一支步搖十分惹眼:環繞著折枝牡丹的一對蝴蝶、兩隻鴻雁以薄金片一一鏨鑿形,再用細金連為一。繁花似錦,巧奪天工。擁有這樣手藝的金匠如今已經不多了,而且大都在臨安。
再看相貌,算不上國天香,但妝容緻,稍稍彌補了五上的不足,儀態舉止更是著大家閨秀的端莊和……高高在上。
那名侍出聲提醒:「夫人,來了。」
子這才緩緩抬起頭,與夏初嵐四目相接,著小像的手指驀然收,面微笑:「夏姑娘,久仰大名。」
一個女人,要復仇,除了臉蛋還能用什麼做武器?她遇上他時,她是被滅族的叛族之女;他遇上她時,他是占島為王的海盜頭子;他憐惜她,疼愛她,在她眼里他卻是毀滅她與自由的惡魔。
上一世,侯府嫡女姜嬈被天子賜婚,風光嫁與太子,最終姜氏兵符被奪,族人慘si。 這是太子蓄謀已久的奪權,而她也被賜下一杯毒酒,血染裙裳。 重活一世,絕不再入東宮,成他人棋子。 這一世,姜嬈想到了陳斂,那位寒門出身的鐵騎將軍,戰功無數,三年後成了唯一能制衡姜家的北傾王。 只是現在,他還是個軍營中毫無背景的小人物。 於是,姜嬈主動親近,藉着自己的貴女身份向他示好。 學習騎馬,要他來教。 意外崴腳,要他揹着。 聞他受傷,還偷偷跑到他的軍帳中探望…… 那日,陳斂正半裸上身塗藥,見來人面容微僵,“卑職衣衫不整,如此恐損小姐聲譽……” 姜嬈趁機試探性地問:“我心儀於你,卻與太子婚約尚在,你懼不懼他?” “……” 不久後,僅朝與北蠻交戰,陳斂三月立下赫赫戰功,鎧甲浸血,那日他沒回答的話,原是要拿軍功來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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