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禎不以為意地哦了聲:“該死。”
“裴沅禎你草菅人命,天打雷劈不得好.......啊——”
那人話沒說完,就被侍衛一腳踩住頭,力道之大,都能聽見顱骨撞地的響聲。
沈梔梔嚇得大跳,不敢再看,把臉埋在廊柱上。
明輝堂里,裴沅禎不不慢地向前走了兩步:“我問你,裴彥給了你什麼好?”
“有種你殺了我!”
“嘖......”
裴沅禎可惜地嘆了下,扭頭就從侍衛上出把長刀,刀一閃,那人慘倒地。
他胳膊被削了下來,飛出老遠。
“殺你豈不是太便宜你?”裴沅禎長睫無辜掀起:“招惹了我,可不是死那麼簡單。”
他吩咐:“拖下去審問。”
“是。”
很快,侍衛把那人拖走,的地面上留下逶迤的跡。
初春夜寒,時間仿佛靜止,只余細雨沙沙之音。
沈梔梔心肝膽地著廊柱一不,恨不得把自己當空氣。
心里默念: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別殺我滅口,我只是個被人安排來伺候膳食的小丫鬟。等攢夠錢了我贖就走,今天的事我保證守口如瓶半點不出去......
當了這麼多年丫鬟,很清楚越是高門大戶越是包藏私,要想活命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但天不遂人愿,這時,有人猛地推。
“你躲這做什麼!還不快進去伺候!”
是陳管事。
沈梔梔:“這、這麼晚了,大人還沒吃飯嗎?”
陳管事沒回,面無表地轉頭吩咐小廝們:“把膳食端進去,仔細些。”
說完,再次看向沈梔梔:“大人做什麼、何時用膳,是你個奴才能管的?”
沈梔梔搖頭。
“快進去伺候。”
“......哦。”
沈梔梔垂頭往里走,進了堂屋,發現地面上的跡還在。
心里納悶,這些人只顧給大人擺膳,沒想到要清理地面嗎?
尤其是......飯桌旁還有一大攤。
沈梔梔悄悄抬眼,見那些小廝擺好飯菜后退出了門,似乎習以為常。
又悄悄去看堂中央的男人。
裴沅禎負手而立,過了會,解下大氅徑直走向飯桌。
也沒喊服侍,像是看不見這麼個人。
沈梔梔咽了咽口水,局促地站著,一時不知該上前服侍,還是該退下。
側頭,見門外陳管事眼神冷地盯著,頓時頭皮發麻。
深呼吸口氣后,沈梔梔小心翼翼走過去。
“大人,奴婢服侍您用膳。”
桌上兩副筷子,也沒管哪副是裴沅禎自己的,執起副嵌玉雕花的銀筷。
殷勤地問:“大人喜歡吃哪個菜?奴婢給您夾。”
裴沅禎沒出聲。
與他殺人如麻、狂暴的形象不同,他用膳很斯文,慢條斯理喝湯,又慢條斯理嚼飯。
反正很慢。
沈梔梔怕怠慢了,索自作主張推薦:“大人嘗嘗這個吧,這道櫻桃清熱健脾,用腌制好的里脊炸至七,晾半刻后文火復炸。以姜蘿卜翻炒均勻,再用荷葉包裹放置盤中......這道菜香鮮,可好吃了。”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梔梔在后廚待久了,這些菜如數家珍。偶爾運氣好,前院撤下來的菜,大壯還會單獨給留一份過癮。
裴沅禎仍舊沒說話。
沈梔梔當他默認,斗膽把櫻桃夾進他碗中,又屏氣凝神地看他吃里。
松了口氣。
有了開頭,那接下來就好辦了。桌上共六道菜,沈梔梔一道一道地介紹,發現裴沅禎很不挑食,什麼都吃。
幾乎夾什麼,他就吃什麼。
沈梔梔甚至產生種錯覺——大名鼎鼎的裴臣好像也并不難伺候嘛。
然而這個想法才冒了點頭,就聽見玉佩輕鳴。
裴沅禎倏地起。
他吃飽了,準備走人。
走到門口時,喚了聲:“阮烏。”
一條白長大犬不知從哪里竄出來,步伐豪邁狂傲,斯哈斯哈地走到裴沅禎跟前。
正準備隨主人出去時,想到什麼,長大犬又掉頭跑回去。
沈梔梔的視線跟著它,看見它跑到桌腳下叼起一只淋淋的手臂,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那手臂正是才不久被裴沅禎砍下來的,此時模糊,已經被咬去了一半。
顯然適才裴沅禎用膳的時候,他的惡犬也在“用膳”,而且還沒用完打算叼回去繼續吃。
沈梔梔忍著胃里的翻騰,仿佛聽見惡犬里還在咔咔嚼骨頭。等他們一人一狗離開,沈梔梔實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吐出來。
.
沈梔梔做了一宿的噩夢。
夢見長惡犬吃人,張著盆大口,喀嚓喀嚓一口一個,快吃到時,它的主人喊“阮烏”,長惡犬停下來。
然而沒多久,長惡犬又喀嚓喀嚓地吃人,等即將要吃到時,那狗主人再次喊“阮烏”,長惡犬再次停下來。
這樣反反復復,沈梔梔都快被他們這對狗主仆搞崩潰了。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時,整個人神恍惚。方月端水進來,見懨懨地坐在床頭,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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