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托盤，一指還勾著個禮品袋，把托盤放到更間中央的島臺上，沖方慈笑了笑，打手語跟流。

請嘗嘗孫阿姨新做的點心的意思。

方慈懂事之前就學會了手語，那時，曲映秋總對說，“全家人不學都沒關系，就你必須要學，你要贖罪，你姐姐說不了話，都是你造的。”

那時，甚至沒學過“贖罪”這個詞。

方慈沒什麼地看著。

方念念像是想到之前說不，轉而打開帶進來的禮品袋，從里面掏出個寬大的米白圍巾，打手語：這是我織的，冷的時候可以圍著。

“方念念，”方慈淡聲說，“你不要再討好我了。”

方念念應聲怔住，過了好一會兒，打手語跟道歉。

“不要再這樣了，”方慈面無表，“每天裝模作樣，你不累嗎？”

方念念再度怔住，還想急急比劃什麼，方慈笑了笑，“姐姐，這個家里，最希我消失的人，難道不就是你嗎？”

轉往門口走，打開門，“請你出去。”

方念念咬著，好像快哭了。

姐妹倆臉型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

姐姐溫婉可人，妹妹則清冷高傲，面無表看人的時候，總有幾分冷漠的決絕。

方念念表凄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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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莫十分鐘，方慈聽到了樓下汽車的聲音。

好像是曲映秋和方鴻回來了。

厚服已經收拾好妥善裝進行李箱，余接到島臺臺面，頓了頓，方慈還是走過去，將那米白圍巾拿到手里。

針腳的雙螺紋款式，暖和。

就這麼低眼看了好一會兒，方慈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微信上，方念念跟說的是：有事想跟你說。

以往，念念總是對噓寒問暖，端的是討好的姿態，還從沒有跟說過這樣的話。

日常一個人待在家里，也沒個朋友，估計是真有什麼難以對父母啟齒的事。

方慈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問問，臥室門被從外面猛地推開。

曲映秋面鐵青大步走進來，直直走到面前，不由分說，打了一耳。

清脆的一聲響，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

方慈不吭一聲，扔掉手里的圍巾，俯拉起行李箱。

“真有你的啊方慈，好久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欺負你姐姐？”

“是我的兒，你憑什麼總是對甩臉？”

方慈心想，那我呢？我不是你的兒嗎？

“您不必多說了，我這就走。”

“你最好永遠不要再回這個家！”

方慈拉起行李箱走出臥室，才看到外面站了好幾個人。

小方叔，方禹，還有方念念。

方念念一個勁兒搖頭，比劃著道歉求別走，臉上還掛著淚痕。

那模樣可憐極了。

大概是曲映秋一回來便看到哭，又知道二兒回來了，便來找二兒算賬吧。

這種事，從小到大不知道發生多次了。

只要姐姐哭，一定是的錯。

方慈用力推開姐姐攥著袖的手。

收回視線時，余從旁出掠過，卻看到方禹的目落在方念念上，好像在出神。

方慈沒空多想，轉下樓。

曲映秋命令小方叔不許開車送，小方叔也只能一臉為難地目送走出別墅大門。

天黑。

方慈機械地邁著步子，沿著馬路往別墅區口的方向走，大腦只有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日也消失不見。

手機震，沒理會。

自掛斷之后，再次鍥而不舍地震。

木然地拿出來，也沒細看來顯，只點了接通到耳邊。

那頭是聞之宴慢悠悠的帶著幾分逗弄的聲音，“吃晚飯了嗎？今天是不是還要去圖書館？”

默了幾秒，方慈說，“……聞之宴。”

“……你之前說的，安靜沒人打擾的地方，在哪里？”

聲音又輕又淡，像隔著一個世界一般。

聞之宴立時眉頭一皺，“你怎麼了？在哪兒？”

方慈笑了笑，“我沒事，你告訴我地點就行。”

的聲音太虛，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聞之宴道，“……微信跟我共個位置，在那兒別，我馬上來。”

第7章

方慈在別墅區門口等了一會兒。

十月份了，天越來越冷，保安亭值班的保安瞄了好幾次，想過來問問需不需要幫忙車，但看氣質泠然，面上冷寂，心下幾番猶豫之后，正想上前，就見一輛邁赫拐下輔路，停在孩邊。

后座下來一個高大貴氣的年輕人，不由分說攥住手腕，把塞進車里。

駕駛座的司機也忙下了車，接過行李，放進后備箱。

轉眼的功夫，那輛豪車便重新匯了主路車流中。

方慈今兒穿著件腰間系帶的黑長大，不知是不是怕冷，領子也豎了起來，茂垂順的長發被風吹，幾縷落在頰邊。

看起來真是冷著了，鼻尖都紅著。

自上了車，就一直面對著車窗外，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

聞之宴手肘擱在另一邊窗框上，偏頭看好一會兒，“……方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