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蘭還未來得及訓話,陸蒔安已道:“哥,祖父因今日之事,竟罰我足一月!你去跟祖父說說罷。過些天便是霍家老夫人的壽辰,我特地準備了賀禮,想要親自送給老夫人。我不想被足!”
陸蒔安語速極快,又道:“你們當我豁出臉面去找寧珘哥哥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大姐雖然去了,但是還有我啊。哥,你想想,我若嫁到霍家,你不是就平步青云了?”
陸蒔蘭不料陸蒔安毫無悔意,神微凜,將打斷:“安安,若對方對你有意,哪需你如此費盡心機。你這般行事,除了被人看輕還能換來什麼?還好首輔無意將你今日之事宣揚出去,否則,你還如何嫁人?”
聽到這話,陸蒔安的笑容立時消失,沉默一陣,卻找不到話來反駁。
陸蒔蘭便又道:“以后,不要再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放心罷,祖父一定會為你一門好親事。”
如今的霍家深似海,陸蒔安這樣的格,一個不慎,連骨頭也不剩。
陸蒔安癟了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使子瞪了陸蒔蘭一眼,便飛快地跑掉了。
陸蒔蘭也不再管對方,讓先關在家里,好好磨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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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陸蒔蘭依舊是早早起來,便往都察院去。
到了署房,為自己沏了杯春茶,又拿花灑銅壺將案頭的一株綠鶯澆了水,別的同僚仍舊未至。
想著今日就要正式領辦巡視事務,心中欣悅,前幾天,副都史都只是讓悉都察院的環境。
這時,門房卻引了一名公公進來,對方讓那門房退出去,才笑瞇瞇看看,道:“是陸槿若陸大人罷?皇上有召。還請大人跟咱家進宮一趟。”
陸蒔蘭心下疑,皇上……?
知道,當今太后,與霍寧珘是同胞姐弟,霍寧珘是皇帝嫡親的小舅舅。
除了這點子關系,陸蒔蘭想不出皇帝召見的理由。
陸蒔蘭尚是頭一回進宮,皇城的朱樓廡殿,檐鈴翹角,都比旁的建筑來得雄奇蘊秀,卻未抬頭欣賞這連綿迤邐的宮室,一直到被領進皇帝所在的殿中,始終目視前方。
那公公只將帶到一殿門前,便讓自己進去。
陸蒔蘭蹙蹙眉,只得獨自進殿。
上穿的是青七品服,前補子刺繡五彩鸂鶒,墨長發齊整整束在烏紗中。腰間懸掛著一枚史印,刻著“繩愆糾謬”四字。
這麼一被其他人穿得看膩了的服,穿在上,有種難以言道的清舉韻致。
蕭沖鄴看著緩緩走進殿中的人,一時失神。
“臣都察院陸槿若,叩見陛下。”陸蒔蘭自是不可能直視天,而是朝著前方那個用余看到的人影跪下去。
了京便是這樣,是皇親貴族,個個都比大幾級,有得行禮的。
這滿朝文武中,也只有霍寧珘才有朝不趨、贊拜不名的待遇。
俯在地,從蕭沖鄴的角度,能看到對方頸間出的一截,凝脂般的雪。
“平。”他緩緩開口。
聽到頭頂傳來的男子嗓音,陸蒔蘭微微一怔,竟對這聲音并不陌生,聽著怎像是……著心中疑,從地上站起。
果然,隨即又聽對方以稔的口吻道:“槿若,抬起頭來。”
陸蒔蘭便遵旨抬起眼。
當今皇帝蕭沖鄴尚未弱冠,雖只十八歲,量卻頗為修長,著一襲藏藍緞地團龍縷金圓領衫,頭戴輕冠,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冷靜持重。
那張俊郎年的臉,卻是陸蒔蘭認得的。
“很意外,是不是?”蕭沖鄴角含笑,目定定落在陸蒔蘭的臉龐。
陸蒔蘭如實頷首。
的確意外。
當今的皇帝蕭沖鄴,竟是在陜西道時結識的朋友,蕭中業,也就是昨晚約的友人。但陸蒔蘭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
兩年前,先帝病危,逆王蕭真發宮變,蕭沖鄴曾離京前往西北,暫避逆王掀起的宗室屠殺。
直到半年之前,霍寧珘率著數萬銳,包圍京城,攻皇宮,親手斬殺逆王,又將他這外甥蕭沖鄴給迎京城,扶持登基,結束了大乾四分五裂的局面。
只是,陸蒔蘭從未想過,當初在河道口遇到的朋友,竟會是當今皇帝。
陸蒔蘭出神時,蕭沖鄴已站起,繞過龍案,走到了的前,道:“你昨晚失約了。”
看著對方,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蕭沖鄴注意到的神,略微放低聲音,說:“那個時候,朕沒有以真實份相告,槿若不會介意吧?”
陸蒔蘭錯愕片刻,忙道:“皇上說笑,臣豈敢。事關國本,皇上的行蹤乃是絕,如何能輕易告人。”
蕭沖鄴頷首,也就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談,轉而道:“前代曾設殿中侍史,掌糾百覲失儀,也負責對天子言行進行監督。”
“我朝雖未專設殿中侍史一職,但朕這殿中,依舊是需要史監督的。”
他又道:“槿若,朕讓你從今起,調到前糾察朝儀。你可愿意?”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