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把尹祁柯接到玉膳樓,已經把食材都提前準備好了,接下來,就等尹祁柯大展手。
羅江河看著這位過於洋氣的年輕人,他一下外套,整條大花臂在外頭,怎麽看都和“百年老字號”這五個字的風格不搭調。
“千,他行嗎?”羅江河忍不住發出質疑。
“羅叔,別急,等下你就知道他行不行了。”
沈千對尹祁柯很有信心。尹祁柯出國那年才二十歲,但那時候,他已經是錦城頂級的中式烹調技師,他擅長的菜係種類既廣且,憑著高超的技藝,他曾在法國參加國際烹飪大賽獲得金獎,後出國深造,在國外這幾年,他一直擔任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廚師長,經驗與眼界遠高於同齡廚師。
尹祁柯的菜大約十五分鍾左右一道,每道菜或煎或蒸或炸,都盡可能地保留了食材原來的風味,不同食材地搭配融合,又總能恰到好的在舌尖撞出絕妙的火花。
香與味有了,也毫不遜,尹祁柯曾學過幾年的中國畫,他每一道菜的擺盤都極國畫意境。而且,每道菜上菜之前,他都會手提筆親手為這道菜寫上名片。
“小樓連苑”、“日暮紅雨”、“纖雲皎月”……這些菜名和百年老店再不能更匹配。
菜一邊上,羅江河和一眾元老廚師一邊嚐。
“嗯,好吃好吃好吃!”
“八珍玉食也不過如此!”
“這不就是普通的蘿卜嗎?為什麽這個味道這麽特別?這小子的手藝到底哪裏學來的,真是絕了!”
所有人都折服於尹祁柯的廚藝。
羅江河的態度也是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千,這小尹是真有兩把刷子,有他坐鎮,玉膳樓重回神壇指日可待。”
沈千看著在廚房忙活的尹祁柯,搖搖頭:“有他還不夠,尹祁柯一直在國外,國知名度還沒打響,靠他的名字,顧客未必願意捧場,所以,我們還需要做好營銷。”
“你是指?”
“秋山饕客羅叔知道嗎?”
“我知道,陳秋山,現在社平臺上非常火的食推薦,得他推薦的餐廳酒樓,每日都是客滿為患,號機都罷工的程度。”羅江河看著沈千,“你想去找這個陳秋山為玉膳樓打廣告?”
“對。”
“可我聽說見陳秋山一麵就需要支付六位數的費用,而且,他不輕易輕易為商家做廣告,如果接了廣告,廣告費就不止六位數那麽簡單了。”羅江河始終惦記著玉膳樓的經費問題。
“羅叔,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果他真的願意為玉膳樓評上幾句,你還愁這個廣告費賺不回來嗎?”沈千得了靳仲廷的投資後,底氣十足,“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能否見上陳秋山,能否靠我們的新菜品征服他的味蕾。”
“好,那聯係陳秋山這件事給我。你羅叔從事餐飲這麽多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羅江河現在對沈千極其信賴,他覺得自己老一套的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流了,而沈千是個審時度勢的掌舵人,能帶領玉膳樓駛向更好的未來。x33xs.
“謝謝羅叔。”
*
三日之後,羅江河順利聯係上了秋山饕客的工作室,對方的工作人員表示,陳秋山老師這幾日正好在錦城,可以一見。
沈千立刻讓尹祁柯準備好三道菜品,兩人一起去了陳秋山的住所,沒想到,沈明耀和沈曉茹竟然也在。
陳秋山的宴客廳裏,沈明耀和沈曉茹拎著食盒正在等待,沈曉茹看到沈千他們,趾高氣昂道:“沈千,你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玉膳樓如今這德行,你不好好省錢,竟然還敢來秋山老師這裏,你付得起這天價的廣告費嗎?”
沈千冷冷一笑:“你們付得起,我當然也付得起。”
“嫁了豪門口氣就是不一樣啊。”沈明耀走到沈千麵前,故作慈地拍了拍的肩膀,“不過千啊,你都嫁靳家了,如今卻還要為玉膳樓四奔波謀出路,看來你那植人老公真的幫襯不了你,想當初伯父把你送去靳家,可是希你能十指不沾春水,做個富貴閑人的。”
“謝伯父好意,不過我這人閑不了,我喜歡自己折騰,不習慣躺平靠別人。不像伯父,之前靠我父親,現在又靠抄襲玉膳樓來創業,你這種不勞而獲的人生,我不習慣。”
“你說誰抄襲……”
沈曉茹正氣急敗壞地朝沈千撲過來,陳秋山從二樓下來了。
“怎麽這麽吵鬧?”陳秋山一襲深中山裝,看起來比沈明耀還要年長幾歲,“你們都是今天來會見試吃的?”
“對!”沈曉茹搶先回答,“秋山老師,我們來自新開店耀食府,我們先來排隊的,請您先嚐嚐我們的三道菜。”
耀食府和玉膳樓菜品相似,先吃占很大優勢。
沈曉茹說著,把耀食府三道菜放在陳秋山的麵前,沈千並不自我介紹也不爭先,隻是默默將玉膳樓的三道菜放在耀食府後麵。
陳秋山接過助手準備好的筷子,先試吃了耀食府的三道菜,他每道菜隻吃一筷子,試完三道菜神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沈曉茹有些張,沈明耀倒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曾親眼見過陳秋山試吃,這老家夥無論吃到多驚豔的食,都一副表。
陳秋山款步走到玉膳樓的食盒前,試第一道菜就蹙起了眉。
沈曉茹見狀,差點笑出聲來,玉膳樓的很多老手藝人都被重金挖到耀食府了,沈千邊這個年輕又花裏胡哨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哪裏找來的,這做菜得有多難吃,才能讓陳秋山吃第一筷子就出這種表。
陳秋山又立刻試吃了第二道和第三道菜,吃完轉頭看著沈千:“你們是哪家店?”
沈千答:“玉膳樓。”
沈明耀直覺不好,耀食府是主報名字,而玉膳樓是被陳秋山問名字,這兩者的差距立馬就顯現出來了。
“誰做的這菜?”陳秋山繼續問。
尹祁柯站出來:“我做的。”
“你什麽名字?”
“尹祁柯。”
“尹祁柯,是姓尹的……”陳秋山喃喃自語,又打量尹祁柯一眼,“小夥子,你認不認識國宴聖手蘇老?”
尹祁柯搖搖頭:“不認識。”
“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尹祁柯本就沒有聽說過什麽國宴聖手。
“那你的手藝怎麽會和蘇老這麽相像?”陳秋山覺得奇怪,忍不住又吃了一筷子,“簡直八像。你……你這手藝是哪裏學的?你的師傅在哪兒啊?”
尹祁柯看了沈千一眼,他的師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是的,尹祁柯這廚藝,都是沈千手把手教的,可他的小師傅從一開始就和他說過,不許把教他廚藝的事說出去。
“我自學才。”尹祁柯笑得一臉賊。
陳秋山沉思了片刻,回頭對助理說:“玉膳樓的推廣接下來,不收費。”
“不……不收費?”助理以為聽錯了。
“是的,不收費。”
在場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沈曉茹和沈明耀的臉都快綠了。
“陳老師,那耀食府呢?我們的菜味道怎麽樣?”
*
“普普通通,無功無過。”陳秋山評價。
“普通?”沈曉茹追到陳秋山邊,“怎麽可能普通?我們是百年老字號的味道。”
“百年老字號?”陳秋山蹙眉,“你剛才不是說你們是新開店嗎?”
“我……”沈曉茹哽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廚師很多都來自百年老店。”
“俗稱挖牆腳。”尹祁柯補刀。
“什麽挖牆腳!”沈曉茹厲聲反駁,“水往低流,人往高走,他們覺得耀食府發展前景更好,都是自己選擇來耀食府的。”
“好了。”陳秋山對他們之間的恩怨沒興趣,他有興趣的是鄭祁柯,“小鄭,有沒有時間上去喝個茶?談談這次合作的事,也個朋友聊聊天。”
“當然,陳老師。”
陳秋山對鄭祁柯比了個“請”的手勢,但並沒有邀請沈千,沈千也無所謂,認可鄭祁柯就等於認同。
他們兩個人上了二樓。
沈千正準備去車上等人,沈耀明一把攔住了:“沈千,我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為了翻就劍走偏鋒,連蘇老的邊都敢蹭,你知道是什麽人嗎?”
國宴聖手蘇老的名號,沈耀明也曾聽說過一些,傳言廚藝驚為天人,八大菜係無一不,且創造了很多獨門製。年輕時曾多次擔任國家領導人宴請中外貴賓的主菜單設計師並掌勺,退休後,回到宗山,達顯貴和江湖大佬們都排隊上門吃做的菜,因此,人脈甚廣,可以說是黑白通吃。
可蘇老為人低調,不喜歡接采訪,常用來打發的一句話就是“廚師就該匿於灶臺之後,吃我做的菜就行了,不必認識我這個人”,所以網上本找不到蘇老的照片,甚至連吃過菜的人,都沒幾個是真正見過蘇老本人的。
“伯父是蹭玉膳樓蹭出慣了嗎?看誰都像蹭的,不好意思,我們可沒有。”
“你別得意。就算玉膳樓得了秋山饕客的評價,也未必能翻。”
“好啊,那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沈千說完就走,沈明耀留在原地,轉頭瞪了一眼兒。
“看你,嗅著沈千的一點氣味你就非得跟著也來,什麽準備也沒有,現在是不是浪費錢又丟人?”沈明耀有些生氣,“你從小就比不上沈千,現在也一樣。”
“爸!”
沈曉茹氣瘋了,為什麽總要被拿來和沈千比較?而且還永遠比不過!
“說你是希你進步,否則,你永遠都被沈千踩在腳底下!”
“踩在腳底下?現在嫁了個植人,這輩子已經算完了,而我,我有的是翻的機會!”
“翻?就憑你那個周旭?哪怕靳仲廷是個植人,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要是真想翻,趁早分手,我給你找更好的人家。”
“可周旭真心待我?”
沈耀明一直看不上周家那點小產業,但沈曉茹和周旭校園相,在一起已經快六年,是真的奔著結婚去的,父兩為這事兒也沒吵架。
“真心值個屁,你早晚會知道的,這個世界上,錢比什麽都好。”
沈曉茹咬著,難道真的要和周旭分手嗎?
不,舍不得。
*
沈千在車上等了一個小時左右,尹祁柯才下來。
“推廣的事都談好了?”沈千問。
“談好了。”尹祁柯了下太,有點疲憊,“這老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拉著我問蘇老蘇老,我都說了我不知道蘇老是誰。”
“談好了就行,我們回去。”
沈千說著發了車子。
尹祁柯看一眼:“沈千,你知道蘇老是誰嗎?”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告訴別人我的廚藝都是你教的?”
“配合你啊,你不是喜歡到立自學才的天才廚師人設嗎?”
“得!”尹祁柯往副駕駛座上一靠,“想從你這裏問出點什麽,簡直難如登天,我放棄,我放棄好吧。”
沈千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談及的過往,也一樣。
知道,鄭祁柯是理解的。
一周後,秋山饕客在自己的社平臺發布了一則視頻,視頻中,他親自去玉膳樓打卡,一桌的味新品以極考究的姿態擺放在桌上,陳秋山老師也是非常盡責,他邊吃邊評,將每一道菜食材與口都分析得很徹。
視頻的最後,他還和主廚尹祁柯合了影。
此視頻一出,玉膳樓推出的十款新品連同新廚師瞬間吸引了大眾的注意。
“這幾道菜看著就很有食,安排安排。”
“周末就去打卡。”
“歪個樓,廚師是不是帥得有點過分了?”
“覺得廚師帥1,現在廚師行業這麽卷的嗎?”
“三分鍾,我要這個帥廚師的所有聯係方式。”
“……”
就這樣,尹祁柯研究的新品火了,尹祁柯自己也火了,他不僅收割了一波事業,而且還收割了一波。
周末,玉膳樓總店和各家分店營業額都創了新高,其中九零後零零後的顧客群占比也創了新高,而且這波熱度持續了將近一個多月都沒有退去。
玉膳樓終於扭虧為盈,看著賬麵上多出來的錢,沈千有種如釋重負的覺,雖然這筆錢不多,但是總算有了個好的開始,終於可以回家睡個好覺了。
靳仲廷這段時間似乎特別忙,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沈千回家後洗了個澡,坐在床上看雜誌放鬆,沒一會兒,室那邊傳來響,沈千轉頭,看到靳仲廷走進房間,他的白襯衫上沾滿了跡。
“你傷了!”沈千整個人都張起來。
靳仲廷臉蒼白,但還是冷靜地對比了個“噓”的手勢。
沈千立馬跑到他邊,攙扶住他,輕聲問:“傷哪裏了?嚴重嗎?”
“肩膀,皮外傷而已。”他說得輕描淡寫。
沈千看了眼靳仲廷的傷口,他的傷口還有鮮在慢慢地滲出來,空氣裏彌漫著一腥的味道,強忍著眩暈不適,把他扶到床邊:“我去把方醫生來。”
“他今天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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