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極男德

郡王。

宮中陛下正值壯年但很多時候看起來對權勢並不重視。譬如，早早地冊封了太子，譬如，剩下兩位也早早封了郡王。

可有時候看起來，又格外擅權衡，譬如，左相勢大，他便扶持白家，娶白家之為後，後又封左相之為妃，似乎又擔心白家蓋主，便立貴妃所生長子為太子，卻將皇後所出的嫡子擱在郡王之位……

總之，是一位頗有些令人不準的陛下。

而朝中兩位郡王，一位是皇後之子平郡王，還有一位乃是賢妃之子江都郡王。

夜裏，剛剛死裏逃生渾上下還沾著草屑淤泥的沈歆看著四人離開的方向，攥了攥掌心……郡王……哪個郡王？

“姑娘，如今既是無事，還是快些離開吧。萬一對方折回。”

後男子提醒道。

這才顧得上轉看向後，彼時自己失足落，下意識驚呼之際被人一把拽起藏於此。

巨大的藤蔓纏繞在這棵巨大的古樹周圍，倒是讓人至今未曾發現這樹幹之間空了大半，才讓自己躲過了追殺並聽到了一些……模棱兩可的。

此刻在看對方上除了袖口沾染到了些許泥濘之外全上下還是幹幹淨淨纖塵不染的樣子，便知即便是在那樣仄狹窄的空間裏，這男人仍秉持君子禮儀，並無半分冒犯之意。

再看對方容，微微一愣，口而出，“是你……”

對方眉頭微蹙，後退半步……顯然是完全不記得自己了，甚至可能當自己借機搭訕了。

當下便解釋道，“咱們在風塵居見過的，我沈歆，我認識姬無鹽……你、你……古厝？”

夜裏有些看不清對方眼神，隻瞧著淺淺點了點頭，有些敷衍、有些疏離，更多的還是陌生，“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姑娘早些回吧。”

看起來……兒沒有想起來沈歆這號人來。

有些挫敗，但人家明顯不願同你多說話的樣子，沈歆也不是喜歡熱冷屁的人，哪怕對方長得一張格外好看的臉，但不代表對方的冷屁也好看不是？

何況彼時自己摔得七葷八素的瞬間被拎起，眨眼間就進了樹裏，可見對方武功不低，可能於他來說真的隻是舉手之勞，既不必相謝，那就算了。

免得讓人以為自己借機妄圖以相許。點點頭，欠了欠，“如此，小告退。”

誰知，剛轉，腳腕鑽心地疼，腳下驀地一，跌坐在地，一張臉皺蕭瑟秋風裏的。

“嘶……”狠狠倒一口涼氣。

仰麵看此唯一能幫自己一把的男人，看得出來對方真的很想跟自己撇清關係的樣子，遠遠站在一步之遙，但看得出來優秀的素養讓他做不到拋下一個腳不便、手無縛之力的弱子，半晌，彎腰，問了句，“姑娘，可還好？”

真的……隻是問了句。

甚至都沒有蹲下來看一看的腳腕……甚至，手都沒有一下。

果真……公子潤如玉。

沈歆無奈抿了抿，維持著臉上得的、並不會過於熱顯得自己“意圖不軌”的笑容，“好像……不大好，不知公子能否將我送到姬姑娘那裏？”

“好。”

劫後餘生，想來想去，好像隻有能同自己說說話……也有些，可憐。

隻是……沒想到，更可憐的還在後頭。

這位長得一表人才看起來也很紳士、擱在現代絕對是細心又多金、萬千姑娘心中完人人設的古厝公子……真的隻是負責，將“送”到了風塵居。

古厝公子做出的最大犧牲，就是出了一隻手腕，讓沈歆搭了一把——在這之前，他甚是將他的袖子捋了又捋，確保他的任何一寸都不會被“登徒子”給到。

嗯，登徒子就是沈歆——即便眼下好像並不是適合開玩笑的心，但沈歆真的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這樣的意思。

……

最後，就這麽一瘸一拐、蹦蹦跳跳地一路蹦躂到了風塵居。

而不管速度多慢，對方都沒有半分不耐，真的是脾氣極好的樣子……除了，有點兒變態，看誰都像是登徒子之外，還是好的。

“真的……我沒有貶低的意思，真覺得好的，有男德。”

蹦躂了一路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椅子裏看著姬無鹽為上藥腳踝的沈歆無奈歎氣，莫名的有些安心。

姬無鹽沒聽懂，“男德？”

“嗯，這是一些地方的說法。男人們要求子三從四德，反過來，人自然也能要求男人潔自好，這男德。”沈歆簡要地解釋了一下，腳踝上冰冰涼涼地有些舒服，彎腰看去，就見自己的腳踝腫地跟饅頭似的，烏青烏青的，卻明顯沒有方才那麽痛了。

“你還懂醫？”

“不懂……就會些跌打損傷的。”搖頭，目微默。

上鳶小時候特別能折騰，像個皮猴，走著走著就能摔了，又不敢說，怕挨訓，每次都是自己去了府上大夫的藥材地給上，倒是沒想到後來那個皮猴愈發沉穩，一心母儀天下，倒是自己……著著……

了皮猴。

眨眼，是人非。

放下沈歆髒兮兮的裳，起洗了手，找了自己未曾上的幹淨裳，轉首看，“子秋已經睡了，你一個人怕是不方便沐浴，就換裳將就一下吧，明日再洗漱。”

“好。多謝。”

遞過來的裳，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新的。因照顧著自己不方便，款式也是簡單的。

最初覺得是個冷疏離的人，相下來才覺得細微都是對他人的照顧。捧著裳的手，約都有些抖，聲音也，“我……我上門求了好幾回，才求得那人同意將母親接過去住兩日……他站在門口，俯視著我跪著求他……那表……格外的無於衷……”

“像看螻蟻……又像看什麽髒東西……他看著自己的兒，像看一件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