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賣聲不絕于耳,唯有昭虞恃行兇,站在那不開口就像一道風景,將其他人都襯的灰撲撲的。
穿了一件藍窄袖羅,腰間圍著圍,頭發利索地簡單盤起,淺笑盈盈間便將人的魂都勾沒了。
食客們哪見過這等妙人兒,不自覺看直了眼。
不知誰嚷了一句:“一碗面!”
后頭接連就又是幾聲:“我也要一碗!”
“來一碗!”
“我也要!”
“……”
昭虞從容的搟面,側頭道:“各位莫急,很快就好。”
聲音如黃鸝婉轉,又帶著綿輕,真是比他們聽過所有唱曲兒的清倌聲音還清甜。
人就是人,只是搟個面也能人看出幾分不同。
“不急不急!”
“你還不急,上工都要遲了!”
“你莫管我!”
“哈哈哈哈你是瞧小娘子長得,便舍不得走了吧?”
這人說罷,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昭虞聞言也淺笑,毫不介意旁人對著開玩笑,以前聽過的話可比這些不堪耳多了。
胡同口茶館的二樓包廂,站在窗邊正好能瞧到昭虞的面攤子。
江硯白垂首,將這群人的調侃盡收耳中。
他去,昭虞沒有毫怨氣,甚至還和一旁的食客玩笑:“我自小便長得,你們就羨慕去吧。”
又是一陣哄笑。
胡同口的攤費便宜,吃食也便宜,來的多是些貧苦人,大字不識幾個但心腸卻不壞,昭虞不懼與這些人打道。
江硯白聽到笑聲冷嗤,早該看清的子,睡了自己第二天就跑了,毫沒有想過負責,說不準明日后日榻上的就變了別人!
他想到此只覺呼吸不暢,狠瞪了眼方貴:“備馬回京!”
昭虞對此毫無所覺,只低頭瞧了瞧面盆子,微驚了一瞬,備了五十碗的量,如今不過半個時辰,竟已經剩下不到十碗了?
除去本,每碗得不到一文半,如此算來,不到一個時辰便能凈得六十文?
那一個月就是……太多了,真是算不過來!
又過了一刻鐘瞧著空的面盆,推著小木車回家了。
對門的張正準備出門,見回來愣住了,小心翼翼問道:“虞姑娘怎麼回來了?”
莫不是賣不出去?
昭虞揚起笑:“準備的面賣完了便回來了。”
“竟這般快?”
昭虞掏出鑰匙開門:“張去哪?”
張擺手,面上多了驕傲:“阿漾的墨用完了,我去給他買。”
昭虞開門的手微頓,回頭:“張大哥不在家?”
怎的需要張去買墨?
“他溫書呢,這點小事又難不到我。”張說著便走了,眼神不太好,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摔了似的,看著有些駭人。
昭虞搖頭嘆氣,旁人家的事要管。
回家后將門栓好,又推著水桶堵住門,這幾天一貫如此,自己住總是要小心些。
不過兩三天,昭虞的面攤就在胡同口傳開了,大家都知道胡同拐角面攤小娘子長了個仙兒的臉,子還好。
旁的面攤害怕生意影響,還特意來瞧過,知道一天只賣五十碗后便放了心。
昭虞每天收攤后便要先數銅板,數完就裝在一個木匣子里,抱起來晃時嘩啦啦的響,聽著就一臉滿足。
不過十來日,江硯白也回到了京城。
林瀚看著城門瞟了一眼江硯白,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和江硯白一起辦差了,怎麼會有人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呢?
他也不怕憋死!
江硯白縱馬跑了一路,心中的火越燒越旺,毫沒有消減的意思。
進宮述職后已經日落時分,他騎在馬上也不勒韁繩,只隨它“噠噠噠”的緩步慢行。
林瀚瞧了瞧天,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要實在舍不下就將人帶回來,你這樣回府公主和將軍定會察覺不妥。”
江硯白聞言手指了,垂首開口:“不愿隨我回來。”
林瀚差點笑出聲,暗想回去定要將江硯白這幅模樣記錄下來,五十年后再來嘲他。
“那你準備怎麼辦?”
江硯白深吸一口氣,攥韁繩:“我回去問問我爹,聽說我娘當年也不愿嫁給他。”
林瀚:……
江大將軍的主意,估計只有江硯白敢用了。
第4章 傷
◎我瞧上一個姑娘◎
江硯白的母親昭華長公主乃是當今陛下的親姐姐,兩人深厚,便是如今年紀大了,還不時召長公主進宮閑談。
他父親江崇秋是鎮國將軍,年時便領兵征戰,至今從無敗績,只是從軍多年為人略顯魯。
夫妻倆坐在廳面面相覷,誰也不想先開口。
最后江大將軍敗在妻子的眼刀子下,著頭皮問:“子修,此行可是不順利?”
江硯白揚起一抹微笑:“順利啊。”
“那為父瞧著你怎麼像是有心事?”
江硯白是家里的老幺,上面三個兄姐都十來歲了,長公主才又懷了他,是一家子都寵著長大的,就算上頭的兄姐都隨著江大將軍從了軍,他嫌臟非要從文,家里人也從沒說過一句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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