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無論從速度還是力上都比不過善老大。

“你搶我家孩子干啥？快還給我！”善老大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耳后炸響。

葉大嫂被嚇得渾一抖，顧不上回頭，憋著一口氣拼命跑回自家歇腳的地方才松了口氣。

葉二嫂見狀迎上來問：“大嫂，跑啥啊，讓野狗攆了？”

話音未落，善老大便狼狽不堪地追了過來。

他這一路連摔了好幾個跟頭，不但子被摔破了，還一頭撞在塊大石頭上。

善老大本就面相兇狠，此時滿臉是，看著更加可怖。

葉大哥立刻上前，將自家媳婦護在后，問：“怎麼回事？”

其他兄弟三人雖然沒說話，卻也紛紛抄起子，站在葉老大后助陣。

善老大后退兩步道：“葉老大，你先問你婆娘干了啥！快把我閨還給我！”

葉大嫂急道：“當家的，不能給他！他不是個東西，要拿晴天跟別人換孩子吃！”

一聽這話，葉家四兄弟簡直震驚至極。

聽說過這種事，卻沒想到竟會發生在自己邊。

葉老二和葉老四氣方剛子急，已經忍不住開始擼胳膊挽袖子，準備上去揍人了。

葉大嫂抱著骨瘦如柴的晴天，心里的母早已泛濫河，哪里肯把孩子還給他回去糟蹋，一咬牙道：“你不就想要吃的麼，我拿糧食跟你換！”

善老大立刻獅子大開口：“那我要一袋苞谷外加一袋大黃米！”

“呸！”葉老四一口啐過去罵道，“我看你長得像大黃米！”

“我好歹把養活這麼大，怎麼也得……”善老大話沒說完，就被葉老四斗大的拳頭嚇了回去，認慫道，“那、那就一袋大黃米！”

“一袋苞谷！”葉老大一錘定音，“差不多得了，別給臉不要臉！”

出來逃荒小半個月了，現在誰家手里還能有大黃米這種稀罕？

還能有干苞谷粒兒的都算是殷實人家了。

善老大打也打不過，最終只能妥協：“那行吧！”

“老四，去拿一袋苞谷給他！”

葉老四跑到板車旁邊，翻出滿滿一袋苞谷，拎上就要走，被他媳婦郭氏一把拉住問：“這不還有半袋子沒吃完的，你拿整袋的干啥，可就剩這一袋了！”

“大哥讓我拿的。”葉老四拿上糧食就走。

郭氏急忙跟上去一探究竟，只見葉老四把那袋苞谷給了善老大。

葉大嫂立刻道：“以后晴天就是我閨，跟你家沒關系了！”

“老子有親生的，誰稀罕！”善老大掂著手里的口袋，心滿意足地走了。

郭氏頓時炸了鍋，逃荒期間，糧食就是命啊！

這袋苞谷拿走之后，家里可就只剩大半袋了，這麼多人夠吃幾日？

“大嫂，你發什麼瘋！那麼多糧食換個半死不活的丫頭片子回來？”

葉老四一把拉住郭氏：“你吵吵啥，咋能這麼跟大嫂說話呢！”

“我說話怎麼了！”郭氏撒潑道，“全家人勒腰帶省著吃，可大方，張張就給出去一袋子？”

說著還想拉幾個同盟：“二嫂、三嫂，你們評評理，我說錯了麼？”

葉二嫂不冷不淡道：“總不能見死不救。”

葉三嫂更是牙尖利：“大哥大嫂這麼多年出力最多，先幫父母養弟弟娶媳婦，再幫弟弟們養孩子，用一袋苞谷怎麼了？

“再說，那苞谷可是去年的收，你才進門幾天？我們都沒意見，關你屁事！”

郭氏沒想到被懟的反倒了自己，氣得一跺腳，回車上找葉老太太告狀去了。

葉大嫂擔心起來：“當家的，咱們事先也沒跟娘打個招呼，會不會……”

“沒事兒，娘早就說過，讓咱們有看著好的就抱一個回來養。

“我看晴天就好，咱家全是臭小子，如今總算有小棉襖了！”

葉大嫂高興起來，看向懷里道：“晴天，以后我們就是你爹娘了，知不知道？”

晴天眨眨眼睛還沒說話，就被五個臭小子圍了個嚴實。

“往后去，別嚇著我閨！”葉老大走前賞給他們一人一個栗，“晴天是妹妹，以后你們幾個都要有做哥哥的樣子，帶著妹妹玩，好好保護妹妹，知道麼？”

“妹妹好瘦啊！”年齡最大的葉昌瑞擔憂地說。

脖子都沒有自己胳膊，一不小心就會折斷似的，真能帶出去玩兒麼？

三個小的沒心沒肺多了，扯著嗓子一個勁兒嚷嚷。

葉昌雪：“妹妹，我是二哥！”

葉昌兆：“我是三哥……”

最小的葉昌年不進去，只能跳著腳喊：“我、我也是哥哥！”

只有老四葉昌目嫌棄：“妹妹有什麼好，又瘦又丑，誰稀罕啊！”

晴天哪里見過這陣仗，整個人都呆住了。

善大娘子以前總說，家里養多麼不容易，就指長大嫁人賺彩禮，好給弟弟娶媳婦。

如今這個新家里居然有五個哥哥。

可只有一個人，能換到那麼多彩禮麼？

換不到的話，大家是不是也會嫌棄自己？

晴天含著手指，整個人都想得呆住了。

“了吧？娘帶你去吃飯。”葉大嫂趕招呼幾個侄子，“你們也快去洗手。”

幾個孩子雖然也，但新妹妹顯然比沒有幾粒米的草樹皮粥更有吸引力。

“不去，我要看妹妹！”

“反正也沒，誰吃誰吃！”

葉昌年更是著自己干癟的小肚子問：“大娘，什麼時候有吃啊？年年都瘦了。”

看到葉昌年角亮晶晶的口水，晴天也忍不住想，肯定很好吃吧，要是能嘗嘗就好了。

剛想完，便見一團黑乎乎還拖著長尾的東西撲棱棱飛過來。

葉昌兆眼尖地指著半空大喊：“野！是野！”

“哪兒呢！”葉昌年還沒看明白，便覺自己頭頂一沉。

看著停在他頭上梳理起翎子的野，葉大嫂眼睛生生瞪大了一倍。

磕磕地小聲道：“年年，你、你千萬別，你一，送上門的可就飛了！”

其他四個孩子看見野都屏住呼吸，不約而同撲上去，把葉昌年連人帶層層住。

“砰——”

“哎呦——”

“啊——”

“死我了——”

五個孩子在地上滾做一團。

葉大嫂懷里抱著晴天，只能在旁邊干著急：“可別讓它跑了！”

一陣兵荒馬過后，到底還要看老大葉昌瑞。

只見他頭頂，臉上還帶著不知被誰踹上的腳印，力從人堆里爬出來，德勝將軍般舉起右手，展示著自己的戰利品——一只都已經被薅禿了的野。

其他四個孩子也爬起來，滿是土，臉上卻都掛著大大的笑容，七八舌地歡呼起來。

葉大嫂樂得合不攏：“哎呦，以前只聽說天上掉餡餅，這怎麼還帶掉野的？

“這回可好了，終于有吃了！”

晴天小聲問：“好吃麼？”

“當然好吃，你……”葉大嫂突然反應過來，晴天會這麼問，是因為本沒吃過。

葉大嫂鼻子發酸，哽咽道：“娘這就去燉野，一會兒就讓咱們晴天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