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玲是真不放心秦月一個人進去,但這也沒有跟上的理由啊,自家可不是好脾氣,若是當中抗命,不知道會不會當中被打,無奈只得應了聲是,愁眉苦臉的站在店門口等。
秦月似乎是常來這店里的,進了門后便十分絡的和掌柜打了聲招呼。
掌柜是個中年男子,一抬頭看見秦月便笑道:“小月兒可有日子沒來了,哦對了,如今是李家的大了,可和從前不一樣了。”
秦月也笑道:“長叔你取笑我,嫁了張家也好嫁了李家也好,我還不是老樣子。”
秦月是生在市井長在市井的,又是個從小習武和一幫男孩子廝混大的,下河撈魚上樹抓鳥無所不為,這古玩街正對著行風鏢局的后門,大家可算是老街坊,悉的不能再悉,只是以前為了自己能配的上李宸,將這些多年的朋友都疏遠了,生怕跟他們來往跌了自己的價。
如今的秦月卻想明白了,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朋友和人脈,這是件多愚蠢的事。若當年的自己沒有那麼愚蠢,便是憑著這些朋友,也不會落得上了刑場無人相救的地步。
秦月這一番話說的常申十分舒服,大了二十幾歲,他可說是看著秦月長大的,對秦月也一直十分照顧,若秦月因為嫁了家便從此盛氣凌人高高在上了,那可是無趣。
常申一笑,彎腰一陣搗鼓,從柜子里拿出個盒子來:“小月兒,你夫家不一般,因此親那日我也沒法子去,這賀禮也沒能給你,現在你來了就收下,這是常叔給你的新婚賀禮。雖然我知道這婚事未必是你愿意的,但嫁都已經嫁了,和李家爺好好的相,芒爺給你算了,說你這命啊,好著呢,日后可有好日子過。”
秦月接了首飾盒打開看看,有些喜歡又有些難過道:“謝謝長叔。”
這婚事確實是不愿意的,雖然嫁給丞相之子怎麼都是高攀了,可一個平民子高攀進王府,就連秦月自己也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日后不會有順遂的日子過。吃的好穿的好,但日日做小伏低,忍氣吞聲,這難道就是幸福麼?
只是秦月就像是李穆一樣,對于自己的婚事無可奈何。父母之命妁之言,不知道父親秦恒煥是用什麼法子讓李家必須娶過門的,但來送聘禮的那日,李府的人可沒什麼好臉。也曾經提出過質疑,卻被極為嚴厲的喝止了。
那一夜,秦月輾轉難眠,甚至覺得自己不過是父親攀上李府的一件工,本沒有真正考慮過的幸福。
只是如今嫁都已經嫁了,再說這些無益,秦月將首飾盒收好,道:“常,芒爺這會兒有空麼,我找他有點事。”
“有空,芒爺在里面喝茶呢。”常申道:“你直接進去找他就好,上午芒爺謝客,沒人打擾。”
“恩,好嘞。”秦月應了聲,略收拾了下緒,快步走進后院。
這地方他常來常往,可不是什麼客人,而是自己人。
芒爺可不盲,雖然眼睛小了點,但是眼神犀利的很,只是平常懶得睜開罷了。
他的主業是算命,在涼州城極有名氣,街坊鄰居的貓丟了狗跑了要來找他,大戶人家辦喜事喪事看日子看墓地都要找他,奈何他每個月只會按心挑幾天出來待客,因此能排上隊讓芒爺算一算,幾乎是達貴人寵若驚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事。
但在秦月這兒可沒那麼多規矩,是從小揪著芒爺胡子玩兒長大的,關系好的像是親爺孫一般,有什麼再過分的要求,只要不傷天害理,抱著胳膊撒一撒,便什麼都解決了。
于是秦月門路的進了后院,順手搬了路過的一個小板凳,往正在拉二胡的芒爺面前一坐。
二胡聲戛然而止,芒爺對秦月的造訪并不意外,只是看著的表無奈道:“看你這個樣子,就是又要做什麼壞事。你都已經是了親的人了,怎麼還是小姑娘一般的瞎胡鬧。”
“我可不是瞎胡鬧。”秦月正經不要臉道:“我是一本正經的胡鬧。芒爺,沒有我胡鬧,這幾日是不是過的很無趣?”
芒爺失笑:“確實是有些無趣。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說吧,有什麼事要我老爺子出手?跟你在李府有關?”
“恩。”秦月點點頭,對芒爺并不瞞,當然死而復生這事是誰都不能說的,其他的李府的事,比如李穆怎麼怎麼可憐,李茹怎麼怎麼可憐,柳雙葉母子怎麼仗勢欺人,都極為夸張的說了一遍,反正芒爺十分悉的說話方式,一般也只信個三四。
不過這三四便足夠了,秦月道:“芒爺,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你能幫我。”
芒爺瞇了瞇眼,讓本來就小的眼睛更小了:“魏南侯,那侯爺我見過一次,桃花太旺,年輕時氣盛的住,年紀大了必然要栽一個大跟頭,丞相夫人要把自己十五歲的兒嫁給做妾,這確實是太作孽了,做爺爺還差不多。”
秦月狠狠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不知道小丫頭哭的那一個可憐,說要是非要嫁就一頭撞死。我進李府這兩日,闔府上下也就一個對我和和氣氣的,所以我想著,怎麼也要幫他一幫。”
秦月知道芒爺年輕的時候是混江湖的,名氣很大,如今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脾未改,最是講義氣。而且年紀大了,心也不再那麼冷,尤其對年人最是心疼。
“你說的有道理。”芒爺了胡子:“說吧,要我做什麼?”
秦月嘿嘿一笑,搬著小凳子挪過去一點,低聲的說了起來。
紅玲在門外一直等了近半個時辰才看見秦月走出來,說是神采飛揚有些過了,但臉上的神絕對是非常得意的,心十分的好,角眉梢都帶著笑。
“大,您選到合心意的首飾啦?”紅玲忙迎了上去:“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
“選到了。”秦月一揚手里的盒子,揚聲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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