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父泛濫

“百川路到了，開左邊門，下車請注意安全……”

地鐵的到站提示聲將梁銳希的思緒從過往中了回來。

步行回去路上經過一家華聯，梁銳希想起家中被理掉的部分生活用品，腳步一拐進了超市，買完東西他又專門到了賣洗滌劑貨架，找了找，選了瓶茉莉花香味的洗和一塊茉莉香洗手皂。

回到家，梁銳希把屯了兩天的服丟進洗機，打開新買的洗倒了點兒，不由皺眉，和周琰家那悉的味道完全不同。

香皂也是，著一甜膩的香味，聞著很不自然。

梁銳希悵然若失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出浴室。

從客廳到臥室，又從臥室到客廳，被清理過的住哪哪都空的，顯得特別冷清。

梁銳希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想起昨晚這時候，他才跟周琰吃完牛蛙面，兩人說說笑笑往回走，即便是周琰家那個小房子，也是轉個就能看見彼此的距離，就像在大學宿舍里，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寂寞。

他忍不住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周琰的頭像。

不知道那家伙還有沒有在加班。

也不能天天都過去找人，又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睡著后，梁銳希夢見了大學時，魏然總是咋咋呼呼地評價這個評價那個，和他們探討著學話題的呂靖同轉眼就無切換男之事，沈暉常常獨自一人抱著書在人群中穿梭……他見著了好多人，宿舍、教室、籃球場，但每一個場景，每次一轉，一扭頭，他都能看見周琰，或笑，或憂傷，或目和地著自己。

他睡得不怎麼安穩，半夜還聽見了雨聲。

醒來后見窗外天沉，果然在下雨，打開手機看天氣預報，原來昨天早上那一縷聊勝于無的是這一周僅有的。

下雨天趕地鐵的工作日，抑的心比周一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峰期在沙汀魚罐頭似的車廂中，梁銳希消瘦的形也撈不著半點優勢，每次列車啟停靠，還會有陌生的人把他當人形扶桿，蹭他一陌生的香水味。

工作的容一不變，除了審查合同，就是八卦聊天。即便做完了手頭的工作，也干不了別的，只能刷刷手機魚，算著時間等下班。

周三的酒吧里依然有沖著他來的老顧客，但因季節原因，經營狀況整還是較為蕭條。

魏然臨時組建的326八卦小組在短暫的熱鬧后，沒了其他新鮮事，這兩天也漸漸沉寂下來，大家似乎都回歸了各自的軌道。

轉眼又是周五，梁銳希唱完歌回到家，才掉被淋的外套，胃里就傳來一陣微弱的痛。

這一周周琰都沒怎麼跟他聯系，早上無人為他準備早餐，晚上也無人給他買老鴨湯，不知不覺間，梁銳希又故態復萌，只要沒覺得就會忘記吃飯。

距離他腚看急診僅過去七天，那晚的疼痛與屈辱都還沒齒難忘，梁銳希沒敢忽視，趕吃了藥，隨即打開外賣app，見一家剛上線的湯包店懸于首頁，他快速選了個招牌點心下單。

外賣送得很快，等了十來分鐘就到了。

梁銳希急切地掀開蓋子，搛起一只湯包就往里塞，一口下去水四濺，他手忙腳地找紙巾下，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湯包的景……

不是發生在海城，而是在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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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鷺山之旅后，同學間的關系親近了許多，臨近五一，大家又討論起勞節去哪里玩，不過這次出游不是以班級為單位，而是小范圍的，大都是同個宿舍或玩的比較好的幾人自行組織。

周琰老家南市距離海城比較近，魏然和呂靖同都提議去南市轉轉，他們也了梁銳希一起，梁銳希欣然答應。

那次沈暉有自己的安排，沒有參與，梁銳希加他們后正好湊了四個人。周琰早早為他們訂好了高鐵票，梁銳希問他多錢，周琰卻說不著急給。

巖鷺山回來后，周琰上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他不再像之前那麼郁寡言，也比以前笑多了，剛回學校那兩天還時不時給他們帶點零食和茶，表現得特別大方。

出發那天，呂靖同也問起高鐵票的費用，周琰道:“你們是去我老家玩，有朋自遠方來，我沒有讓你們花錢的道理，這次來回加上招待的費用都算我的吧，別給了。”

梁銳希和呂靖同起初都覺不好意思，魏然聞言卻歡欣雀躍:“真假的？周琰，你也太好了吧！”

周琰開玩笑道:“那你以后能勤洗子嗎？”

魏然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梁銳希和呂靖同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下了高鐵就有專車來接他們，周琰聲稱是朋友家的司機，他提前打過招呼，說借幾天帶同學玩。那司機叔叔三十多歲年紀，周琰“小琰”，對他們都很客氣。

他們到南市后吃的第一頓就是當地的灌湯包子，其實海城也有湯包，但海城的小籠和生煎更富盛名，所以梁銳希來剛f大的大半年里只吃過后兩樣。

那湯包才上桌，梁銳希也像現在一樣，急不可待地搛了一只來咬，湯擋不住地往外溢。包子剛出爐，比梁銳希吃得外賣要熱得多，流下來的水燙得他“嘶哈嘶哈”直呼呼。

正吃得狼狽，一只手忽然拿著紙巾了過來，替他了下。

周琰坐在他對面，好笑地著他:“剛想提醒你小心點兒吃，怎麼這麼著急？”

梁銳希心一跳，莫名覺得周琰當時看他的眼神，有一點奇怪。

而且男生和男生之間，關系再好也不會直接替別人，換作是他，如果看見周琰吃得滿是湯，估計還會趁機笑話他幾句。

梁銳希又想起蔣晟給自己喂面包那一茬，沒錯，就算是蔣晟這樣的兄弟，直接湊過來給他，他第一反應都不是順從接，而是下意識地揮手打掉。

除了吃湯包那次，在南市的那幾天，還有好幾回也讓梁銳希覺得周琰看他的眼神不大正常，直勾勾的，像飽含著憐與疼惜……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周琰以前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

最讓梁銳希覺到不對勁的一次，是那天晚上，在賓館里。

周琰雖然家在南市，但為了陪他們玩，并沒有打算回去住。他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訂了兩個標房，呂靖同和魏然住一間，他和梁銳希住一間。

五一那幾天氣溫已經高了，梁銳希當天出了汗，一回去就沖進浴室去洗澡，他沒拿換洗的服，洗完著子就出來了。

房間里已開了空調，周琰正坐床上玩手機，抬頭看見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你……怎麼不穿服？”

“忘拿了。”都是男的，梁銳希沒覺得有什麼，他很隨意地背著周琰蹲下|，去書包里找換洗的服，起時驀然發現周琰還在盯著自己看。對方的臉頰耳都是紅的，一雙眼睛暗得發沉。

梁銳希當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趕套上和t恤，說:“你不去洗嗎？”

周琰像是才清醒過來，表凝滯地“嗯”了一聲。

梁銳希不是不知道同，其實高中的時候，他還被同校一個長得比較秀氣的男生告白過，但那時他心里特別抵，因為那個男生平時言行舉止都有些惺惺作態，就是俗稱的那種“娘娘腔”。

但周琰跟對方是完全不一樣的，在梁銳希眼里，周琰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周琰剛剛看他的眼神，讓他莫名回想起那個曾向他告白的男生。

他接著便思及巖鷺山那個若有似無的親吻，到擔憂，擔憂周琰會不會跟那個男生一樣。但他當時的擔憂也是站在周琰的角度，覺得那樣會被別人看低、討厭，他會非常不忍，他也不想失去周琰這個朋友。

于是，從南市回去后，梁銳希稍稍跟周琰保持了一些距離。

好在沒過多久，他們就進了張的期末復習期，梁銳希也沒心思再想什麼有的沒的。

暑假放假回長水，梁銳希上一個f大的老鄉，是外語系的學姐，對方約他出來見了幾次面，其實也不算確定關系，但某天在外頭玩的時候，周琰給他發消息問他在做什麼，梁銳希下意識回復說，自己在跟朋友逛街。

那之后整一個假期，周琰都沒再與他聯絡。

等大二的時候，蕭芷學了，周琰也公開了自己的，梁銳希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跟周琰還是跟過去一樣好，周琰偶爾也對他會做一些親昵的舉，類似于之前給他那種，但都是很順手、很自然的。

蕭芷剛見著的時候都兩眼冒，笑得花枝，還直言道:“你們好基啊！”

梁銳希想起之前的思慮，心里也有點不自在，但周琰這樣對他時，其他室友從沒說過什麼，包括呂靖同和魏然。

有次梁銳希悄悄問魏然，會不會覺得周琰對他太曖昧。

魏然笑了笑，說:“正常啊，你不是沒爸爸了嘛，周琰可能是比較同你，對你比較照顧吧。”

梁銳希一想，對呀，周琰不就是從巖鷺山回來以后看他的眼神才變得奇怪的麼？沒準對方就是知道他世后父泛濫，想當他的爸爸。

加上周琰格，平時也不怎麼欺負他、調侃他，只把他當小孩兒關心一下，從這個角度去理解，梁銳希很容易就接了。

自那之后，周琰再用充滿意的眼神注視他，或是做出什麼曖昧之舉，梁銳希都沒再抵過了……

那是偉大的父啊，他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度爸爸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