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的峰頂，有一塊巨石，上面長滿青苔，一下，手全是膩。

此刻卻有人不避諱這奇怪的手，斜斜靠在巨石上。

正是任懷義。

他佝僂著軀，雙目無神地盯著黑暗中。

偶爾，他還會一腰間掛著的一個乾坤袋。

乾坤袋鼓鼓囊囊，不知里面裝了什麼東西。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任懷義忍不住低低咳嗽起來。

咳嗽完后，他向黑暗中的眼神，變得越發迷離。

時不時，他口中發出一陣低喃：“七十六歲了，快沒時間了。”

忽然，他瞳孔微微一。

一道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來的人，自然是王錚！

王錚今天穿著一黑袍，整個人都幾乎融夜中，若不是仔細看，怕是都難一眼發現。

看到斜靠在巨石上的任懷義，王錚微微一笑道：“我已經早到了，沒想到任師兄更早啊！”

任懷義目在王錚的黑上來回掃視了好幾遍，才也笑了起來：“人老了，腳不方便，所以出門的早了些，到的也就早了些！”

對話到這里后，突然莫名停滯了下來。

任懷義一直盯著王錚那一襲黑，意味深長。

王錚則忍不住地著任懷義腰間的乾坤袋，細細打量。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任懷義搶先打破了沉寂：“王師弟，說說吧，你有多大的生意，居然要這麼小心，呵呵，可一定要是足夠大啊，否則我這把老骨頭，就白折騰了！”

王錚眼睛一瞇，毫不避諱道：“四百五十靈石的生意，不知任師兄還滿意否？”

任懷義眉頭一凝，眼中明顯出現一詫異。

他想不明白，王錚一個煉氣五層，哪有四百五十靈石的生意！

別說煉氣五層了。

就算是煉氣九層，除非傾家產，都很難做這麼大的生意！

即便是他任懷義，天天買賣靈丹靈藥符咒，一年的流水也只勉強二百多靈石。

這還是在他的小生意背后，有高人在出力才能達到的效果。

換做普通做生意的弟子，一年流水有個五六十靈石就不錯了。

又是好久之后，任懷義才再次開口打破沉寂：“王師弟能否說說，你這次到底要賣什麼東西？”

王錚角微揚：“一件法！”

“法？”

任懷義一驚，斜靠在大石頭上的子都站直了！

王錚微笑如初：“對，法，一件完整的法！”

“師弟沒有戲耍我吧。”任懷義似乎有些懷疑自己人老耳聾：“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一件完整的法，用四百五十靈石賣給我？”

王錚輕輕點頭：“這件法，在市面上至價值六百靈石，我只收四百五十靈石，任師兄你，應該沒理由拒絕這筆生意吧！”

“咳咳咳…”

任懷義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進而引發一連串的咳嗽。

王錚說的沒錯，一件法，哪怕是下品法，價值也是五六百靈石。

這麼一算，他這次應該能賺一百五十靈石。

咳嗽好久后，任懷義才吐出一口老痰，氣息有些不足道：“王師弟你是從哪兒弄來的法啊！”

王錚道：“從師父那里的。”

“又是的？”

任懷義面皮狠狠一，臉上的皺紋都一團了：“王師弟你也從你師父那里，了太多東西了吧！”

王錚呵呵一笑：“難不任師兄覺得我能自己煉制法？”

任懷義目明滅閃爍。

的確不太可能。

倒不是說王錚修為不夠。

反而，煉師的修為一般都不高，因為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研究煉之上，修為差不多夠用就行了。

但是，煉師是需要大量時間和資源來打磨的。

王錚門才六七年，本不夠時間學習煉，也不可能有資源去學習。

至于更常見的殺人越貨，就更不可能了。

王錚一個煉氣五層，怎麼可能殺有法的前輩？

想來想去，雖然聽起來不可能，但實際上卻是最有可能的來歷。

一時間，任懷義神變得無比復雜：“王師弟，你真是有個好師父啊，不像師兄我，門才十天，師父就在一次斗法中隕落，爾后就如那路邊野草，自生自滅，蹉跎到今日……”

說到這里，任懷義忽然話鋒一轉道：“王師弟，你能否拿出那件法，讓師兄瞧瞧是真是假！”

王錚嘿嘿一笑，并未回答，更沒有拿出破魂錐。

任懷義等了半晌見王錚不開口，便咳嗽了幾聲化解尷尬道：“倒也不必看了，和王師弟你認識這麼多年，我相信你不會說假話的…”

王錚這才道：“那任師兄覺得，四百五十靈石的價格，還算公道嗎？如果公道的話，我們就可以易了。”

任懷義長長嘆了口氣：“公道肯定十分公道，但王師弟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拿不出那麼多靈石！”

王錚抿了抿：“這麼說的話，我是不該找任師兄你易了？”

任懷義卻搖頭道：“不不不，師弟你找我是最對的，我拿不出那麼多靈石，但我認識的師兄多，總有人能拿出來啊！不如這樣吧，王師弟你把法給我，我去賣給我認識的師兄，到時候再將靈石轉給你，如何？”

王錚冷冷一笑：“任師兄這個法子哪兒都好，可也哪兒都不好，不如想個新法子吧！”

任懷義似乎也不意外王錚不答應，他咳嗽一陣后，又才道：“那這樣，我帶著師弟你，一起去見我認識的師兄，到時候我們三人當面易，如何？”

王錚暗暗磨了磨牙：“任師兄，我看還是你想辦法直接把靈石拿過來，我們兩人易比較好些，其他人，我信不太過啊！”

任懷義不一陣咳嗽，隨后緩緩道：“是師兄我孟浪了，你說的這個法子，的確是最安全的，那這樣吧，我去找我認識的師兄試試，如果對方信任我，我就可以帶著靈石單獨來找師弟你，但如果對方也如王師弟這般謹慎，那就沒辦法了，畢竟四百五十靈石，也不是小數目！”

任懷義在萬魔宗混跡了幾十年，也做了幾十年的生意，認識一些拿得出四五百靈石的人，在王錚的預估中。

王錚這才點頭：“那三日之后，依舊在此地見面，如何？”

任懷義道：“便三日之后，不見不散！”

聽到這里，王錚立刻朝任懷義一拱手，隨后轉飛快沒黑夜之中。

任懷義則盯著王錚遠去的方向，看了許久許久。

至大半個時辰后，他才咳嗽一聲，錘了錘似乎因為站立太久，而有些不舒服的腰，然后緩緩走進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