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晝想起來很多年前的時候。
他曾經遇見過一位超世外的尊者,那尊者卡在渡劫期數年未有進益,壽數卻已耗盡,將要離世。
那時候他的弟子一個個唉聲嘆氣,唯有這位尊者一人平靜無虞。
殷晝不能理解,便問尊者何以這般毫無波瀾,那尊者看著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意就是最好。”
“若不能如意,人來這世間走一遭,又有什麼意義?”
殷晝也有年意氣的時候,他那時候沒遇見過阻礙,事事順心,想不明白這世上若是有事不能如意他該如何。
尊者笑了笑:“人來這世間走一遭,并非是為了一定要做什麼事。倘若只為了做一件事,你便瞧不見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了。有時候你停下來,看看在做這件事的時候,邊能有什麼人、經歷過什麼事,那些才是最好。”
殷晝那時候嗤之以鼻,只覺得什麼事也不過如此。
但如今想想,看著面前燕枝的笑容,卻又覺得這話好像有些道理了。
他沒有因為燕枝的冒犯生氣,也并不會因為燕枝的小得意而笑話,上還披著這短了一截的外袍,看著隨著走時擺的馬尾,只覺得也算得上新奇快活的驗。
往事似乎都如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要回想的時候都有些無從辨認,失去了鮮活的,也不記得那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
但他知道如今自己是什麼心境,宛如一片干枯蜷的葉子落水面,隨著一圈圈開的漣漪,也終于舒展開來。
只是他忍不住抬起袖輕輕嗅了嗅,喃喃自語:“當真有蛇上的腥冷臭味兒?”
燕枝聽到他這喃喃自語,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不過隨意說說,這你也信?”
殷晝隨著的影走了,笑道:“信。你說的話,我向來都信。”
*
除了那燈籠草,燕枝與殷晝并未遇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在紙符小鳥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就到了那一汪冰泉附近。
此不愧是上古澤,就算還未到最中心冰靈氣最濃郁的地方,燕枝也能夠覺數不清的純冰靈氣縈繞在邊,爭先恐后地往的靈臺府之中鉆。
是冰靈,這些冰靈氣愿意與親近也是正常。
燕枝舒展開了,覺到痛的丹田似乎到了些許。
但這樣的冰靈氣對于殷晝來說恐怕還是太過銳利,還記得殷晝的,可不敢將這小白臉隨隨便便丟下。
并沒有立即開始尋找冰泉的中心開始修煉,反而轉過頭看著殷晝:“你需要冰靈氣療傷,可需要我幫忙?”
殷晝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你忙你的就好,我自己能夠為自己療傷。這里的冰靈氣雖然濃郁,但對你來說還是不夠,你要到冰泉的深去,在那里修煉太素心經才能事半功倍。”
“那你呢?”燕枝下意識地問。
“我和你一塊兒進去。”
燕枝看著殷晝那凍得發白的指尖,知道以他現在的,恐怕這里就已經是極限了。
“胡鬧,你當初會呵斥我要注意自己的子,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你是醫修,怎會不知道自己的子不了這樣的寒冷?你在這里我都擔心你被冰靈氣損了基,怎麼能跟我進去?”
燕枝立即凜了眉眼。
殷晝的神顯出一分短暫的茫然:“……是,我忘了,我如今已經去不得這樣的地方了。”
他的神并不顯得憂傷悲痛,但偏偏是那茫然刺傷了燕枝的眼。
彼時在夢中也了廢人,最開始的時候痛苦不堪,可到了后來便了殷晝現在這般模樣——不知自己來路何,亦不知自己這般模樣歸途在哪,天地浩大,茫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能棲何。
燕枝不由得握了握拳,似乎想起來那時候孤苦流離的自己。
“你如今不過只是暫遇困難罷了,你既說我能夠修太素心經,那我就一定能修。等我修煉好了,便替你祛除炎毒,重塑靈,到時候來這樣的地方又有何難?你不必怕,我一定能的。”
雙眼灼灼,落在殷晝的眼里,讓他緩緩勾起了角:“好。”
“你安心些,我燕枝是什麼名頭,自然沒事的,你就在這兒等我出來好嗎?”
“好。”
似乎無論燕枝說什麼,殷晝都會說好,他這樣通人意,燕枝反而更加放心不下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
但不能讓殷晝傷,也不能讓叢樂一片心意付諸東流。
所以左思右想,便叮囑起來:“我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個結界玉令麼,一會兒你療傷的時候,就將這結界撐起來,沒有到攻擊的話,這結界能夠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殷晝便乖巧依言將結界撐開。
見他聽話,燕枝松了口氣,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干脆又出一塊兒玉令。
這一次沒有直接將這玉令塞進殷晝手里,而是在玉令之中渡一靈氣,催玉令之后,以靈氣在殷晝面門前畫下“兵斗臨”三個天罡符,隨后輕輕在殷晝周幾位上一點,竟是直接在殷晝的上設下了一層制。
“這制與我的力量本源相關,能夠為你抵擋金丹以下任何攻擊。你子不好,再往里頭走,便是火龍眼恐怕也沒法為你提供太多暖意,你就安心留在這里療傷。”
燕枝不知道自己也有這樣啰嗦的時候,一句話反反復復說了這好幾遍,可還是覺得不夠。
這樣想著,燕枝還是有幾分擔憂。
將太玄劍取出,竟是直接將的一劍意從太玄劍了出來,心中默念幾句口訣,那劍意便宛如有了生命,溫馴地纏繞在殷晝周。
“你如今用不了靈氣,若是真有什麼不長眼的畜生又來傷你,我這劍意便可它有來無回,再加上這一重制,想必你能安全無虞。”
布下這三重防,燕枝才覺得滿意一些。
但旋即又認認真真叮囑:“若是真的抵擋不住,記得用傳音符喊我,十息之必到。”
眉眼認真,殷晝莞爾一笑,宛如春水鴻。
他了上屬于燕枝的外袍,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燕枝這才狠下心,轉往冰泉深走去。
初時腳下還只是潤的泥土,漸漸地便了粘稠的沼澤,再深到沼澤之中,周圍的環境竟籠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最古怪的是,以燕枝的修為,竟都看不穿這霧氣之后究竟藏著什麼。
也不知這樣寒冷的環境怎麼還能生出霧氣,燕枝對看不清的東西總是保持著一分警惕之心,已將太玄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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