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破曉,白的薄暮尚籠罩著初升的朝霞,柳落櫻就收拾停當,隨姐姐一齊到了堂屋。
沒想到來得還不算早,堂屋,二房三房的妯娌都規規矩矩的端坐著,貫是惰懶的三伯父,今日也起了個大早。
瞧這一家人虎視眈眈的模樣,柳落櫻暗自嘆息,拿祖母的己作伐子,也不知是善是惡。
三伯母見來了,狀似無意開口:“如今府拮據,此次南下只置辦了兩頂轎子,你們姐妹自行安排了坐。”
三房五小姐斜睨了柳落櫻一眼,譏諷一笑,“只可惜落櫻姐姐貴,來得不湊巧,這轎上的位置已經安置妥當,不知姐姐可愿和府丫鬟嬤嬤們一?”
這分明是嘲諷柳落櫻連丫鬟仆從也不如了!
雖說沒有爹娘疼,可好歹是長房養著的嫡次,柳卿卿哪能任由妹妹在眼皮底下被欺負了去,上前正要替其爭上一爭,不料被悄悄扯了袖擺。
只見柳落櫻略微垂螓,緋櫻勾勒出一抹淺笑:“如此,就聽各位妹妹的安排了。”
眾人怔怔的看著柳落櫻,這個平日里被老太君驕縱無邊的二世祖,竟然生生吃下這個悶虧。
安氏更是細眉擰,狠狠盯著的背影,見雖如往日般無依,可瞧著到底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等大老爺到了,眾人這才收拾好心底的盤算,按著安排上了馬車。
柳卿卿如今可是柳氏一族的依靠,原本有著自己的位置,可實在放心不下妹妹,索和其在一。
一上馬車,就恨鐵不鋼地了柳落櫻的額角:“你啊!平日里貫是能說會道的,真正上了臺面,怎麼就柿子任人拿了?三伯母們心思不善,日后跟們往來。”
額頭被得生疼,柳落櫻也不氣惱,反倒親昵的蹭在柳卿卿懷里撒,“阿姐,我知道了。”
哪能不清楚呢?
前世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有一大半都是拜三房所賜。
柳家出人,柳落櫻生母的樣貌,當年更是名京城。
若是生在太平時期,好歹能嫁個吃穿不愁的勛貴人家安穩度日。
可如今戰連年,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三房一家在設計害死了柳辰贛,奪了家財后,轉手就將進獻給了燕王林沛彥尋求庇護,何曾關心過的死活?
回想到前世心酸的過往,柳落櫻終究熬不住了,連夜發起了高熱,又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
“我……我睡多久了?”無力抬起手臂,任由抱夏幫忙拭。
“回姑娘的話,已經三日了。”抱夏見轉醒,總算松了一口氣,“好在姑娘聰慧,提前備齊了藥材,不然這荒郊野嶺,可真沒地找郎中去。”
柳落櫻回眸,只見柳卿卿正躺在側昏睡。即便是在夢中,阿姐仍不忘替掖好被角。
這幾日柳卿卿不眠不休的照顧,原本明麗人的俏臉生生消瘦了幾分,就連朱丹也染上了點點白霜,如今竟真有了逃難的模樣。
柳落櫻心中又是又是心酸,一聲不響應下三伯母的刁難,原本想著圖個自在,沒曾想連帶了阿姐累。
恰巧到了晌午,車外吉慶有魚印花布簾被掀起,原是迎春端了食盒進來。
一掀開食盒,主仆幾人愣在原地。飯盒盛放著幾碗寡淡的白粥,零星的幾粒白米盛在碗底清澈可見。
迎春當即哭了出來,“奴、奴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明明前幾日侯夫人去取的時候,白米飯還能配上幾碟小菜……”
柳落櫻會意,三伯母如今把持著柳府中饋,前幾日是柳卿卿去領的份食,安氏上趕著結侯夫人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手腳?如今見醒了,柳卿卿又沒面,這才起了歪心思。
可重活一世,哪能任由安氏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府上中饋,也是時候該換個人管管了!
讓迎春拎著食盒,隨自己徑直往柳辰贛的方向走去。
“父親安好。”柳落櫻恭恭敬敬行禮問安。
一見是,柳辰贛沉了臉,“你不好好吃飯,跑到這里來做什麼,是嫌自己子好得不夠利索?”
柳落櫻安順的含螓垂首,竟比平日乖僻的模樣看著賢淑沉靜許多:“兒這些時日在車昏睡,總是夢見兒時父親教習我功課的模樣,又回想起這些年仗著祖母的寵犯下不錯事,惹了父親生氣,自覺不該。兒醒來,就想能如兒時般毫無隔閡的與父親同桌而食,這才提了食盒冒失趕來,還父親應允。”
好歹是自看著長大的嫡,柳辰贛見怯生生的局促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行了,起來一同吃吧。”
柳落櫻原本怯懦的眼神驟然一亮,忙喚了迎春上前服侍。
可食盒蓋子一掀開,四周的空氣陷死寂,咬了嫣紅的下,啜泣道:“迎春……這、這是怎麼回事?”
迎春則按照事先編排好的說辭,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哭訴,“老爺小姐,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回稟過三太太小姐子骨弱,大夫囑托過要小心照料。可這……興許是三太太放錯了罷。”
“胡說!”柳落櫻怒斥,“三伯母從二伯母手中接管中饋多年,這些尋常小事如何能出了差錯。”
說完,轉而對柳辰贛恭謹道,“父親,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指不定是哪個院里的仆從辦砸了事。兒本想一同分擔些家事,奈何這子實在是不爭氣。二伯父留在京中未歸,父親不若讓二伯母也來幫忙,好歹能幫襯些。”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柳辰贛本就是生意場上的人,哪里還有不明白?只是見自家嫡被人欺負到頭上,只能這般小心翼翼的做派來向他訴苦,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當即擺了手,“這事我知道了,你兩位伯母那邊我自會去說一聲的。”
柳辰贛瞥了兒一眼,見紅潤的小臉如今瘦的了一團,皺著眉頭囑咐道,“平日里好好將養著,免得旁人看去說我柳府供不起一個嫡。”
見父親放了語氣,柳落櫻自然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當下乖巧的應了。
后面幾日,每次送來的菜肴果然要好上不。
迎春聽丫鬟嬤嬤私底下嚼舌,說三伯母被老爺去后,回來發了好大脾氣,摔碎了一盞青花白瓷碗,夜間就得了三老爺一通責罵。
二伯母倒是喜不自勝的模樣,只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一行人又走了月余,越往南走,境況越發艱難,路邊游民數量愈發多了。柳府眷膽子小的日都在馬車不敢出聲。
雖然府中饋有二伯母幫忙把持著,可柳府有那麼多張等著吃飯,這些時日更是連葷腥都見不著了。
柳落櫻病懨懨的,正靠著車廂閉目小憩時,車隊陡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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