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歌想到方才接自己車夫和護衛，他們都是祖母邊的老人，卻一個個著舊，再想到前世零星從家中管家那里聽到的，自從祖母帶著姑姑搬到了寧壽堂，沈大人沈夫人就沒再給祖母一分錢，寧壽堂的所有開支也是祖母自己負擔，公中沒有出過一個銅板。

沈家在沈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并不富裕，沈老大人雖然是，但是個兩袖清風的廉，那個時候，沈家的太夫人還在，給沈老大人取了老夫人。

老夫人出自蜀中大族孫家，家中祖業鼎盛，又是嫡出，出嫁的時候可謂是十里紅妝。

等老夫人掌家后，整個沈家才過上真正像樣的日子。

那個時候老夫人也未多想，公婆和善，丈夫尊寵，老夫人也就一心為了沈家，將大半的嫁妝都投在了沈家公眾，了公中財產。

在老夫人誕下大姑姑沒多久，蜀中孫家傾覆，男兒被發配，子充作奴，老夫人又驚怒又傷心，變賣了好些嫁妝給信任家奴去蜀中給娘家打點。

后來大姑姑出事回家，老夫人帶著住到了寧壽堂，手中剩下的產業無幾，怪不得日子清貧。

良辰見二小姐出神像是在想什麼事，也就默默坐在一邊沒有出聲。

馬車雖陳舊，但是駕車的車夫技卻極好，很快，他們就到了沈府，這麼容易顛簸的馬車，沈千歌居然沒覺到多搖晃。

謝了老車夫，沈千歌回了寧壽堂偏院。

葛嬤嬤迎了出來，手里正拿著一匹鮮亮的料子。

“二小姐今日回來的早，快進屋里暖和暖和，喝一碗甜湯。”

沈千歌坐在花廳里的玫瑰椅上，雙手捧著葛嬤嬤塞過來甜湯，小口啜飲，看著玫瑰椅旁邊放著的燒著銀炭的炭盆，低聲問道：“嬤嬤，我們院子里哪里來的銀炭？”

葛嬤嬤一笑，還憐地了沈千歌的發髻，“老夫人讓人送來的，廚房里還有一筐這樣的炭呢，足夠二小姐用到天氣轉暖了。還有這甜湯和老奴手中的這料子，都是老夫人命人送來的。”

葛嬤嬤說完了手里的料子，們二小姐從小到大還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

往日里，府里有好的料子也是先著大小姐，夫人總說，二小姐是親生的，慢待一些也沒什麼，大小姐不一樣，穿戴不好出去了會被人說沈府主母苛待養。

葛嬤嬤一開始還被夫人這話忽悠住，可時間一長，也看出來，夫人只是偏心，更疼大小姐而已。

可憐們二小姐才是沈家真正的脈。

現在二小姐搬到了寧壽堂偏院，老夫人能出手幫扶，還如此疼二小姐，葛嬤嬤心中激，有了長輩護持，葛嬤嬤這才覺得自家小姐過上了真正的好日子。

這搬過來對小姐來說可能真是一件好事。

沈千歌視線落在葛嬤嬤手中，那是一匹橙的云緞料子，里面摻雜了些許銀線，放在下一閃一閃的，確實是一匹不可多得好布料，做了衫，春日里穿上去踏青，定然麗非常。

可是這兩年江南云緞減產，一匹能賣出天價，沈家也沒這樣的財力浪費在料上，就算是沈那也是沒有的。

祖母會有這匹緞子，應是多年心的收藏。

祖母這是在從別的地方找補給自己呢！

作為沈家真正的脈，卻沒有到沈家千金應有的待遇，祖母雖然住的偏遠，但什麼都看在眼里。

因為與沈大人沈夫人的嫌隙，沈千歌住在歸雁居的時候，一些事祖母不好手，現在搬過來了，到了祖母的地盤，祖母就憐的將攬到了羽翼下。

像是上一世被沈府拋棄時一般。

沈千歌頓時振了起來，看來，并不是一個人，還有祖母和姑姑。

一口氣喝完了葛嬤嬤遞來的甜湯，多年了，還是那個味道，一點都沒變，這是姑姑沈青親自熬的甜湯。

前世，看不起姑姑這樣被休棄的子，也和旁人一樣認為姑姑是不祥之人，看著姑姑的眼神里總是帶著鄙夷，就是這樣，姑姑仍然笑著給熬甜湯，幫調養破敗的。

到了生命的最后，竟是活的還不如姑姑。

至姑姑還有疼的祖母，可到了最后什麼都沒落到，凄涼孤苦的重病去世。

沈千歌問葛嬤嬤，“嬤嬤，今日主院可有送東西過來？”

葛嬤嬤被問的渾一怔，片刻，葛嬤嬤就道：“二小姐早上一走，老夫人就讓白嬤嬤送了好些食材過來，足夠我們一院子的人兩三天吃用了。”

沈千歌很快就察覺到了葛嬤嬤話里想要藏什麼，“嬤嬤，不用瞞了，有什麼就直說，你知道我不是問你這個。”

葛嬤嬤嘆息一聲，揮手將旁邊站著的小丫鬟支出去，花廳里只留下了沈千歌和兩人。

拉著沈千歌的手，緩緩道：“二小姐，今日一早，老奴就派人去大管家那里領取一些日用什，卻被大管家打發了回來，就連大廚房都什麼也沒給，恐怕是老爺夫人對小姐搬到寧壽堂有意見，二小姐，不然您就對老爺夫人服個，怎麼說，你也是們親生的兒，老爺夫人應是不會虧待您的。”

說到最后，葛嬤嬤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

沈千歌聽了葛嬤嬤的話，眼神卻變得更加堅定，“嬤嬤，幾年下來，父親母親的做法你都看在眼里，你真覺得我搬回去這種狀況就能改變嗎？”

主院不給一應供給，這是沈大人沈夫人對叛逆的懲罰，他們既不喜歡這個親生兒，卻又要掌控，他們不是站在為人父母的位置，而是站在施恩者的位置上。

他們等著到他們面前服求饒！

任何慈的父母都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子。

葛嬤嬤被沈千歌問的啞口無言。

想不到二小姐小小年紀已經比看的還要清楚了。

葛嬤嬤苦笑，“可是小姐您今年才十五，若是沒有父母扶持，怎麼活下去。”

“這有什麼，難道窮人家的孩子還不活了？嬤嬤，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再說，也并不是孤獨無依，還有祖母和姑姑。

也并非是上一輩子那個傻傻的一心付出的沈大小姐了。

見二小姐滿目堅定鎮定，葛嬤嬤一下子也冷靜了下來，突然覺得二小姐能嫁給燕王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抹了抹眼淚，“不管怎樣，老奴都跟在二小姐邊。”

沈千歌笑起來，“嬤嬤，我們現在誰都靠不住，只能自己靠自己了！你去幫我算算，咱們還剩下多銀兩，能變賣的首飾也統計一下。”

葛嬤嬤應了一聲，起去室統計去了。

沒半刻鐘，葛嬤嬤就出來稟報，“二小姐，銀票有五張，都是十兩的面額，散碎銀子有五兩八錢，還有一貫銅板，首飾大約能變賣一百兩銀子，老奴那里還有一只舊金釵，也能賣上十兩。”

所有的銀子和能變賣的首飾加起來，也就一百六十兩多一點，這還是回沈家這五年攢下來的，還真是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