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

眼見心酒已經快按不住了，柳南梔也衝上去抓住兒的手。

兒慘白的臉上還有不未消腫的痕跡和傷，雙目圓睜，滿臉驚恐地著空中虛無之，仿佛那裏有什麽噬人的妖魔鬼怪。

“放開我！讓我死！我不該活著，我不要活著！讓我死！”

兒近乎瘋狂地大喊大，拚命想要推開自己邊的束縛。

雖然自己已經不是兒真正的小姐，可柳南梔幾乎把兩個“自己”融到了一起。看到兒的模樣，柳南梔不覺到一陣揪心。

兒變這樣，都是因為！

“兒你別這樣。我是小姐啊，兒，你看看我！”柳南梔抓住兒的肩膀，想讓兒看清楚自己。

“小姐……”兒突然安靜下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柳南梔，“小姐你還活著？”

“是我，我還活著。你看看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柳南梔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兒，和印象中那個活潑開朗的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還記得，兒第一次來到邊，是剛剛失去母親的時候。比還年一些的兒被父母帶到市場上賣，路過的竹楠見兒可憐，便買下了這個孩子帶回鎮國公府。

那時柳南梔還陷在失去母親的傷痛之中，蜷在角落裏獨自哭泣，兒走到柳南梔麵前握住了柳南梔的手腕。

柳南梔仿佛還記得那一刻兒掌心溫暖的溫度，可現在，兒的手卻冰冷得好像早已失去了生命。

突然，剛剛安靜下來的兒使出一把猛力將柳南梔推開，撲到一旁的藥籃子旁邊，抓起裏麵用來整理藥材的剪刀。

“兒你幹什麽？”

柳南梔麵鐵青地驚呼一聲，想上去拉住兒，但兒立馬將剪刀抵在自己的咽上，大喊道：“你們別過來！”

剪刀的尖頭紮進了裏，兩道鮮順著傷口流下來，嚇得柳南梔和心酒都不敢再上前。

“小姐……小姐你還活著，兒就安心了。等兒去了地底下，也能向老爺差了。”

柳南梔連忙搖頭說道：“你別瞎說！我們好不容易熬過來，沒有人會死，我不會再讓別人肆意欺負我們了！你聽話，把剪刀放下！”

一邊說一邊試著慢慢接近，但隻要稍微一下，兒就用力地把剪刀的尖頭往裏紮得更深，得柳南梔隻能待在原地。

“對不起，小姐，兒不能再陪著你了，兒……兒已經不是以前的兒了，兒是不潔之人，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奴婢以後不能再伺候你了，小姐你自己要好好的……”

兒淚流滿麵地說著道別的話，看到自家小姐還活著，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兒又是痛苦又是欣地流著淚，舉起剪刀毫不留地刺向自己的口。

就在這一刻，早已蓄勢待發的柳南梔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剪刀尖頭。

“小姐！”兒用哀求的目看著柳南梔。

柳南梔知道，那天晚上的一切對兒來說，如同滅頂之災。即便是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一個人遇到那樣的事也未必能撐得住，何況是在這視貞為人最重要的品德的年代。

要兒帶著這樣自認為“殘缺”的軀活下去，的確很為難，可是柳南梔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兒就這樣自我了結？

在另一個時空裏，喜歡獨來獨往的柳南梔很會這樣去親近一個人，但是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一樣的。對於原主來說，兒名義上是仆人，實則卻像是親姐妹一般。何況，兒是因為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沒有兒的犧牲，現在的境隻怕會糟糕一千倍、一萬倍！

這個丫頭是在這個時空裏最值得去守護的一個人！

“小姐，你讓奴婢去死吧！求求你了，小姐，奴婢不該活著，你就讓奴婢到地底下去伺候老爺和夫人吧！”兒仍未放棄地流淚請求。

柳南梔卻用兩隻手地抓著剪刀，目灼灼地直視著兒：“你就這麽想死嗎？你知不知道你活下來有多不容易？你知道我花了多力氣才讓我們倆死裏逃生嗎？你知道賈太醫為了救活你付出了多努力？你知道心酒為了照顧你耗費了多心？你是要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是嗎？”

“小姐，兒真的沒有臉再活在這個世上了……就讓兒自私這一次吧……”兒哭得雙眼紅腫，有些力不支地抖著。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就這麽死了，我會有多傷心，我們的仇人會有多高興？柳南薰嫁進了驕王府，費盡心機想要奪走我擁有的一切，柳南雪也要嫁進東宮當太子妃了！而你卻隻想著毫無意義地結束自己的命，讓親者痛仇者快！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柳南梔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嚴厲，不像是安，倒像是教訓一般地說道。

聽見柳南薰和柳南雪的名字，兒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那兩個人害的！

“憑什麽們過得那麽好，我們卻隻能承們給的痛苦？”柳南梔厲聲質問道。

“我……”兒遲疑地答不上來，但是眼裏的淚顯然有了變化。

“！”

心酒忽然驚了一聲，隻見兒心口的位置不斷地滴下鮮來。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柳南梔的。

“小姐你的手！”

兒低下頭才發現，為了確保不會用剪刀傷到自己，柳南梔撲過來的時候是將手掌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用掌心對著剪刀尖頭再抓住。

刀尖紮進了柳南梔掌心幾寸的深度，鮮正嘩嘩地往外湧。

心酒趕忙奪過剪刀，將柳南梔拉到旁邊擺放著草藥的桌子邊上，先用幹淨的棉花堵住柳南梔掌心的傷口，然後抓了幾株草藥扔進石舂裏碾碎，再將混合碾碎後的藥草敷到柳南梔的傷口上，用紗布綁好。

兒捧著柳南梔傷的手，眼淚又嘩嘩地掉下來。知道小姐有多麽寶貝自己的手，雖然小姐現在已經不再習武了，可對這雙手的珍視並沒有改變。為了保護自己，小姐卻連一猶豫都沒有，就把手到了銳利的刀尖下麵！

“小姐……”

兒本想說什麽，卻突然咬牙關，雖然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但凝結在眼底的淚已經越發冰冷。

沒錯，不能就這麽死了！不能讓那些想要害、害小姐的人這麽輕易得逞！

“奴婢……要和小姐一起報仇！”

兒一字一頓地說道。

柳南梔看到兒眼底滿是仇恨的冷，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心底不有些擔憂。

比誰都清楚仇恨的力量，這是一把雙刃劍，它雖然能讓絕的人油然而生出生存的希，但若是執著於仇恨，終究隻會傷到自己。

但是眼下兒的況不容樂觀，隻有仇恨能幫暫時度過這一關。

雖然柳南梔並不喜歡毫無計劃和把握地做一件事，但還是握住兒的手：“我答應你，所有傷害過、背棄過我們的人，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兒堅定地點點頭，將所有的委屈都一點一點狠狠地咬碎在牙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