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吩咐完之后便回家去了。
張武把院門鎖上,回到屋子里,也不熄蠟燭,將寬大的被褥抖開,蒙頭便睡。
漸漸的,夜深了,月黑風高,凄冷長巷里寂靜無聲,升騰著縷縷的寒氣薄霧。
一道壯黑影如靈貓般在巷中潛行,很快便來到張武家的院墻外。
他楊蒼,號稱南山毒王,出名門,卻不思報效朝廷,只想闖江湖。
已經在長巷口的茶鋪里坐了兩天。
一直在尋找時機刺殺張武。
可惜青天白日不好下手,人家不出門,也不吃外面東西,你有毒無使。
夜里又有馬六相陪,只得耐著子等待。
只要干掉張武,便可以拿到一萬兩銀子的報酬,足夠逍遙好多年的。
夜里馬六出乎意料的離開張家,盡管覺得事出反常,很不對勁,楊蒼也等不下去了。
一來家里狠命的催促。
二來他是朝廷的通緝犯。
自鎮司立之后,京城便了江湖高手的地。
除非你是來投靠鎮司的,否則不到萬不得已,高手們絕不會輕易京。
楊蒼并沒有翻墻而,他知道王二蛋是怎麼死的,心里直笑這家伙是個傻鳥。
你既能翻過四米高墻,何不跳上鄰居家的房頂,先觀察一下張武家院子里的況再說?
居高臨下看去,屋燭閃爍,可能是燒炕做飯的緣故,煙灰氣還未散盡,約間過窗,可以看到床上的人蒙著被子。
沿著高墻,悄無聲息來到張武房間的屋頂上,楊蒼小心翼翼把瓦片揭開,將管狀毒煙吹屋中。
此煙乃是他的最高就,任何人只要吸一口,立時神麻痹,全陷癱瘓。
吸多了直接暴斃!
什麼金剛不壞神功,什麼雄厚力,遇到這毒煙,全都要歇菜。
吹完煙,他并沒有離開。
必須確定目標死亡,才好回去差。
況且張武上有五千兩巨款,算是這一行的獎勵,必須弄到手。
足足等了一刻鐘,確定就算是呼圖龍復生,曉得有人來刺殺,故意閉著氣,也絕對死得不能再死,他才準備行。
人之呼吸,不只靠和鼻子。
就算你屏住氣,皮也會吸收毒煙,耳朵和眼睛也會有煙氣滲進去。
一刻鐘,足以讓超一流高手暴斃。
再揭開幾片瓦,楊蒼里含著葉子,乃是毒煙的解藥,縱躍屋,雙膝半蹲,死死盯著床上。
作為老江湖,他可不會親自去揭床被,免得被人家襲捅死。
從腰后拿出繩鉤,朝床上一甩,勾住床被用力一拉——
“空的?”
楊蒼大驚。
被窩蓋住的地方,掩著一個黑窟窿,直通地下!
張武顯然是通過地下通道逃走了。
突然,楊蒼兩眼發黑,只覺渾力氣都在流失,噗通一聲暈倒在地。
“柴火煙氣有毒!”
……
距離張武家十戶以外,有一郎,屋子修建得很高大,有二層樓,比張武家的房頂高很多,乃是整個巷子的制高點。
兩道影藏于屋頂,俯瞰巷子的全貌。
“六叔,這廝進去也有一陣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走,就算他沒暈過去,憑咱們倆也足以把他打死!”
馬六和張武在屋頂一陣跳躍,落自家院中,用布浸了院缸里的水,捂住鼻子,推門便看見刺殺之人倒在地上。
馬六一把扯開對方臉上的黑布,先是驚愕,而后像是想通了什麼,面大變。
“六叔,怎麼了?”
張武連忙問道。
“這劉青,真是夠狠!”
馬六的聲音都在抖,竟對一個手無縛之力的老人心生懼意。
“劉青?”
張武蹙眉,不明所以。
馬六解釋道:
“這廝名楊蒼,也是一流高手,乃是京城楊氏的后人,祖上曾過閣,至一品,這些年楊家逐漸衰落,但依舊是京城族,此子早年間很頑劣,當街行兇殺過人,事鬧得很大,皇帝都知道了,只能逃離京城,浪江湖。”
“那他和劉青有什麼關系?”張武疑問道。
“他母親姓劉!乃是劉青之!”
“什麼?”
張武驟然呆滯在原地。
這楊蒼是劉青的外甥?
也就是說,買死的兇手就是劉青!
他想讓工部侍郎死在牢里。
“這劉青究竟想干什麼?”
張武無法想象,這廝多麼狠毒的心腸,才會對自己派系的核心二把手下毒手?
表面像個文弱老書生,暗中竟如此惡毒!
“別人殺工部侍郎,我可以理解,這劉青難道是瘋了?”
“他沒瘋。”
六叔抖說道:
“他這是壯士斷腕!”
張武愣住,馬六解釋道:
“這劉青坐牢已有一年半,外界完全沒有他起復的風聲,被皇帝忘在角落里,他要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話沒說完,張武便懂了。
先死國子監丞,再死工部侍郎,天牢立時便會為朝野上下的焦點。
滿朝文武看這里,皇帝也會看這里,想起牢里還有他這麼一號人。
每個人都會認為他這一系人馬到了迫害,這樣便可以博取眾人的同,尤其是皇帝。
帝王皆有叛逆心理,大臣們要害的人,我偏要保護起來,你要打的人,我偏要扶持他,讓他跟你作對……此乃平衡之。
只要死了工部侍郎,便可以打破僵局。
“與這些朝堂大佬比權謀,我簡直是穿的小孩子。”
張武心里一陣慶幸,多虧韓山拉自己仕的時候,沒有腦子發熱。
“六叔,這廝怎麼辦?”
“若劉青出不來,咱們可以把他抓去鎮司,逮捕通緝犯有功,再暗中弄死他,如今卻是不得了。”
馬六把黑布給楊蒼蒙回去,悄悄關上房門,還原現場,當作從沒回來過。
就算楊蒼醒了,也只會認為他自己失手,又沒到傷害,這仇也結不下來。
離開長巷,馬六說道:
“你先在叔家里住幾天,等你榮譽總旗的公文發下來,只要劉青腦子沒病,就不敢再你,不然得罪了鎮司,他這輩子休想好過。”
“。”張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