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麵若死灰,手扭著手帕不說話。
周姨娘倒是沒什麽,隻怯怯地著林盈袖笑了一下,那笑容還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趙姨娘眼角一飛,輕蔑的道:“二爺可不待見這位良妾,沒爺的認可,良妾不良妾也不是太太說了算的。”
“好了——”周氏朝香草使眼,香草會意,一拍手,小丫鬟捧著茶過來。
林盈袖起接過茶,走到周氏的跟前跪下,將茶高高舉過頭頂,口稱:“妾林氏請太太用茶。”
這稱呼上也是有規矩的,王姨娘進門本應該是貴妾才對,但周氏不認可,才進門就立貴妾,分明是打臉。老太太忌憚周氏娘家,不得已寫了賣契到周氏的手上。
賤妾有賣契在主母手上,隻能自稱奴婢,並不能稱妾。林盈袖雖然是周氏買來的,對外隻說是納妾,明麵上是自由,所以稱妾。
周氏接過茶,象征地抿了一口,放下茶,從發髻上拔下來一支金累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遞給林盈袖,和悅地道:“進了這門,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定要和諸位姐妹和睦,伺候好二爺。”
這支步搖寶綻放,看得眾人一陣心跳加速,這步搖可不是尋常之,是先文皇後賜給大長翁主之母驪山長公主之,翁主在周氏出閣贈與。
“太太也太抬舉新妹妹,這樣的東西您給也戴不得。”趙姨娘一陣眼紅,縱然現在當家,這樣的好東西也落不到這裏來。
林盈袖正準備戴上步搖,聽到這句話,立刻放下來,這步搖十分沉重,戴著能將這個小腦袋掉了去,還真不想戴呢!
妾不能佩戴金,哪怕是宮裏的妃嬪娘娘,也隻能戴半金半銀之,這步搖且不說是出自宮裏,就算不是明麵上林盈袖也不能佩戴的。
周氏突然咳嗽了起來,周姨娘趕過去給周氏拍著背,又香草拿周氏的湯藥來。
“趙家姐姐,太太賞賜什麽都是太太的事兒,你犯得著這麽眼紅麽?”王姨娘故作擔憂地道,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盈袖的步搖,咬了下,輕言細語地對林盈袖勸道。
“林家妹子,這步搖的確不是你能戴的,還是收起來吧!”
這步搖林盈袖突然覺得了燙手山芋,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隻等周氏緩緩再說。
周氏不咳嗽了,心裏也有幾分後悔之意,本來送這樣的步搖給林盈袖,是想借一趙姨娘的氣焰,不想過了頭,再貴也不過是個妾,不值得這樣的好東西。
隻是東西都賞下,斷然沒有要回去的道理,正要說話,外頭的丫鬟通報:“哥兒和姐兒過來給太太請安。”
周氏麵帶喜,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口,這對孩子乃是龍雙生,今年不過六歲,生的雕玉琢,十分可,尤其是大哥兒,雖未學,跟著裴垣認識好些字,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姐兒聰慧伶俐,說話一團和氣,最討裴垣喜歡。
兩個孩子由娘扶著進來,眾妾室齊齊起,兩個孩子給周氏見禮,“給娘請安。”起後才對眾姨娘道:“姨娘們好。”
周氏一手拉了一個孩子,滿是慈母之,細細問了兩個孩子,昨晚睡的好不好,早起有沒有用飯等等。
“咦,這不是娘的步搖,怎麽給了姨娘?”大姐兒心細,注意到了今日廳裏多個人。
周氏抬頭看了一眼林盈袖,聲解釋道:“這是你爹外頭納的新姨娘,新進門的人都需得到主母的認可,著步搖便是賞給,作為認可之禮。”
大姐兒往後也是當家做主母的,這些事自然不用避諱。
“大姐兒好?”
大姐兒一雙水靈的眸子著林盈袖,又回頭看看娘。
周氏見大姐兒不認生,心裏也歡喜,“這孩子向來不喜歡生人,難得今日不哭,可見是喜歡你。”
趙姨娘皮笑不笑地哼了一聲,黛眉飛揚,“太太這是安心抬舉,一個姨娘,大姐兒不過是覺得新鮮,便說出這許多話來,知道的人是太太寬厚,不知道的人還隻當是咱們家當家做主的人。”
周氏正和大哥兒說話,聽到這裏,抬起眼皮看著趙姨娘,淡淡地道:“正是這話,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前陣子周守備家送的賀禮不對,人家笑話咱們侯府沒人理事。本來這些事該我費心才是,子不好料理不得,大姐還小,你雖然家裏還算不錯,外頭人世故到底不,林家的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見識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過,往後跟著你學著料理家務。”
趙姨娘一臉驚愕慌張地看向周氏,微微欠,隨即又笑起來道:“太太說笑了,我雖然是裴家的丫鬟出,到底是從小跟二爺的,侯府雖不如國公府那般,也是勳貴人家,見識也不至於比不上一個寒門丫頭。太太久不在侯府裏住,大約是不知道,我們府上的丫鬟也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小姐還麵些。”
周氏收回目,知道太急了些也沒林盈袖品行如何,萬一又是趙姨娘之流豈不是自尋麻煩?沉了半晌,才說道:“罷了,初來乍到不懂家裏的規矩,等絡了再說。”
林盈袖微微鬆了一口氣,初來乍到的什麽不懂,若是辦差出了錯,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再則,周氏讓自己管家無非是分趙姨娘的權。趙姨娘是這家這家主子二爺的青梅竹馬,得罪了日子隻怕更不好過。
古話說的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接著是用飯,大戶人家規矩,隻有主人才配坐著吃飯,妾室們哪怕再得寵,也隻能站著用飯。趙姨娘借口說要預備南邊姑老太太的壽禮,不留下來吃飯。
這頓飯吃的苦不堪言,林盈袖也隻能忍耐著,不是沒骨氣。但凡妾室要是得罪主母,要發賣出去可別指好地方,惡毒的賣到窯子裏也不是沒有。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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