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冷汗當場便流了下來，連連應聲，“是，等臣婦查清，定對府裏這些欺主的下人嚴懲不貸。”

長公主恩威並施，立場中立，不偏袒任何一方，又給足了雙方臉麵，不僅讓李氏在心有餘悸的同時對恩戴德，還順手推舟賣了晏梨一個人。

至，經過此事之後，定無人敢再克扣晏梨的月銀用度。

晏梨著長公主，心下已經做好了答應退婚的決定。

想答應退婚，不是要還長公主的人，而是覺得，找這樣一個自小長在深宮滿心都是城府算計的人當婆婆，是在變相自殺。

晏梨正想著，便看見長公主向看來。

“晏梨，你今年可有十八了？”

晏梨回聲，“有了，過了今年生辰便十九了。”

長公主頷首，不聲道，“按理說，你過了十八，到了適婚年齡，你和攸北的婚事便該提上日程的。”

“但是說來不巧，攸北的義父前不久剛剛過世，他和義父從小關係就好，執意要為他義父守孝。”

李氏皺起眉，“守孝要三年，孝期不能親，三年以後梨兒都二十一歲了，早過了嫁齡，這可如何是好？”

在北元國，子出嫁都在十六到二十歲，過了二十歲就不太好嫁了，但也不是肯定就嫁不出去。

有點像現代的大齡剩。

退婚的理由長公主和李氏都給鋪好了，晏梨便順水推舟道，“公爺孝順，臣萬分敬佩，但我也不想父母因為我而被人恥笑，不如這婚事就退了吧？我歸還定婚信。”

說完便將係在脖頸上的繩子解開，取出套在繩上的白玉扳指。

這是當初先皇授爵時親賜給裴老公爺的。

當年原的外祖父救了裴老公爺一命，為報救命之恩，裴老公爺許了婚事，以白玉扳指為信。

這樁婚事本是要將王氏許給裴國公，但因裴國公娶了嫡長公主，而王氏也早與左相暗生愫，這才落到了孫子一輩兒。

然而，就在晏梨起準備歸還信時，長公主又開了口。

“晏梨，你要退婚，是人之常，但退婚原由卻不能照實說。本宮的公公若知曉是因為攸北守孝而不能婚，定不會攸北替他義父守孝，到時再惹的他們祖孫兩個生了嫌隙，本宮便是罪人了。”

晏梨蹙起眉，又坐了回去。

一旁的李氏思忖著問道，“殿下的意思是，退婚時不能提裴公爺，不能提裴家，就隻說是梨兒的原因所以退婚？”

“那用什麽原因呢？”

問完最後一句，李氏轉過頭看向晏梨，似是在問。

晏梨是傻，可是不蠢，分明是國公府要悔婚，卻要來背鍋。

冷笑，“裴公爺相貌才學舉世無雙，京城裏有一多半的貴都想嫁給他，而臣卻要退婚，不管編的這個理由聽起來有多合合理，但我想，所有人都會覺得我是心有所屬與人私通。”

“若我真有也就算了，可沒有卻要冒著名聲盡毀的風險來全公爺的孝道，恕我辦不到，不如這婚就不退了吧。”

“二十一歲是吧，我等他守完孝娶我！”

晏梨說完，直接又將白玉扳指係回了脖頸上。

不等長公主和李氏反應，起告退，離開了前廳。

等走後，長公主的臉徹底沉了下去，看向李氏，不怒自威。

“你不是跟本宮說乖巧聽話，定無異議的嗎？”

李氏被嚇得趕從座位上站起來，心跳如擂，聲音抖著，“梨兒平時確實乖巧，今日不知是怎麽了。”

“好一句不知是怎麽了，害的本宮丟了這麽大個人，若執意不肯退婚，本宮唯一的兒子就要娶這麽一個……”

從小的修養讓長公主說不出不堪的詞匯，但同時也表明了，對晏梨不滿意到了極點。

李氏惶恐著補救，“不會的，像裴公爺這樣的天之驕子，就是娶別國的公主都不為過。殿下放心，臣婦用一門的命擔保，一定能說通梨兒退婚的。”

長公主沉著臉從主座上站起，“本宮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再給你兩天時間，若你辦不到，到時就別怪本宮不留麵！”

李氏脊背上寒倒豎，腳下發虛的送長公主出府。

……

晏梨回到房間，房裏一片狼藉，花瓶玉碎了一地，就連床上的被褥都被人潑了水整個翻了起來。

用腳趾想都知道這是誰做的。

臉冷冷沉下，連房門都沒進，轉便往院外走。

然而，晏梨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一抹青影拎著飯盒朝這邊走了過來。

想躲開，但已經來不及。

“四姑娘，你不用去小廚房吃飯了，奴婢把飯菜和湯藥給你拿過來了。”

自從王氏亡故之後，晏梨便要每日去小廚房和下人們一起吃飯，有時候被晏清瑤欺負去遲了，錯過了飯點，就要一整天。

也是在小廚房認識的錦雲。

錦雲在大房當差，因為拿不出銀子孝敬周媽媽，時常被斥責打罵。

每次等完罰沒飯吃的時候，總能到同樣沒飯吃的晏梨。

兩人年紀相當，一來二去就了起來。

這次，晏梨躺在床上的這半個月，多虧了錦雲一日三餐的送飯送藥，又散播謠言說病的很重，才能踏實的躺了半個月。

“姑娘，你怎麽了？”

錦雲的聲音打斷了晏梨的思緒，回過神來，手從錦雲手裏拿過飯盒，笑道，“沒什麽，我隻是在屋裏躺的太悶了，想出來走走，今日就去那邊的亭子裏吃飯吧。”

晏梨不想讓錦雲擔心自己，說完便徑自提著飯盒往涼亭走去。

錦雲站在院門口，遠遠往晏梨房裏了一眼，提步跟上。

初秋微涼，涼亭還刮著小風。

錦雲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晏梨披上，“這風冷的刺骨，你病剛好，別再吹病了。”

晏梨是中醫，知道自己的況，就是被冬雪吹兩日，也不會有事。

但沒有推讓，而是拿起碗筷吃飯。

錦雲也在旁邊坐下，和一起吃飯。

吃了半碗下去，晏梨才放緩筷子，轉頭看向錦雲，“錦雲，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