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晨鼓遠遠傳來，喚醒了沉睡中的長安城。

景延年收回手站直了子，沒等回答，便提步出了臥房。

門外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還有丫鬟們請安的聲響。蕭玉琢蜷一團，一不。疼，脖子疼，上更疼。眼淚似乎都留的麻木了，眼眶里只剩干。

“郎君昨夜宿在這里，可要婢妾送避子湯來？”姨娘王氏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了進來。

蕭玉琢心口猛地一疼，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錯過了景延年的回答。

不過他怎麼回答，并不重要，又不是他得要死要活的郡主，可不想為這麼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生孩子。

景延年眼眸給人覺很冷，聲音更是清冷，“叮囑你們郡主，沒事不要再來煩我，下次……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他分明是故意抬高了聲音的。當著滿院丫鬟和他妾室的面，如此的警告，無異于當面打的臉，給屈辱，讓難堪。蕭玉琢本能的口一陣憋悶。

穩健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院中略顯安靜。

蕭玉琢喚丫鬟進來，“有什麼涂抹外傷的藥膏，給我拿來些。”

“宮里賞的玉膏，郡主要用麼？”丫鬟梅香繞過屏風，瞧見披頭散發躺在床上，連條被子也沒蓋，便快步走上前來，拉過被子時，發現上斑斑傷痕，不由倒了一口冷氣，聲音都含了哭腔，“還、還是用生膏吧？”

“隨意什麼都行。”蕭玉琢默默的想，只要能止疼。

“郡主還真是隨意。”屏風傳來一聲諷刺的輕笑，“用藥隨意，做事兒更是隨心所。只要能騙的郎君來，便不拘什麼手段都敢使出來，真是中‘豪杰’呢！”豪杰兩個字，被咬的特別重。

蕭玉琢側臉去，見王氏端著一碗冒熱氣的湯藥，笑意盈盈的走上前來。

“哪里來的賤人，跑這兒撒野！”蕭玉琢不用搜尋原主的記憶，面孔便不由自主板了起來，只是孱弱的聲音，氣勢略顯不足。

“婢妾也是不得已，奈何是郎君的吩咐啊……”王氏將手中湯碗放在小幾上，往蕭玉琢面前推了幾分。

濃黑的湯藥在白玉碗里晃了晃，苦的藥味讓蕭玉琢不皺起了眉。

拿著藥膏的梅香微微愣了愣，“郎君給娘子送藥啊……”

竊喜的聲音還未嘆完，卻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變了臉，繡帕指著王氏厲聲道：“黑了心尖兒的！你說要送避子湯時，郎君并沒有答應！端走！”

王氏并不害怕，倒嘻嘻一笑，“郎君可是早早就我準備好的，不喝豈不是讓郎君難堪？”

梅香掐著腰，臉漲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作為正房，卻被一個妾室欺負到這份兒上，蕭玉琢覺得再沒有比這更窩囊的了，懶得廢話，勉強撐住子，端起了藥碗，試了試溫度便咕咕咚咚一口氣喝了下去。

“咣”的一聲，將碗扔到地下摔碎，也跌回了床上。

王氏一臉鄙夷正要笑，卻淡淡的看了一眼。

“你可記住，我不是景延年的正房夫人，我更是壽昌郡主。”語氣輕輕，眼神也很淡漠。甚至沒有往常說這話的一半狠厲。

可偏偏就是這淡漠的語氣，將王氏嚇得一怔，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嘲諷的話，早被噎了回去，蹬蹬蹬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