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院。

楊氏茶都喝了兩盞，可翠竹院那邊卻一直沒有消息遞過來。

就在等的有些焦燥的時候，玉蘭終于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如何？”楊氏急切的站起來。

玉蘭走到楊氏跟前福了福，而后抿著朝楊氏搖了搖頭。

楊氏的臉一下便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孫嬤嬤沒按我們的意思做？”厲嬤嬤皺眉問道。

“那倒不是，孫嬤嬤倒是挑了李嬤嬤出頭，可大姑娘三言兩語便將李嬤嬤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玉蘭擰著眉頭臉道。

“真是個廢！”楊氏咬著牙罵道。

玉蘭抬眸看了楊氏一眼，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還有別的事？”厲嬤嬤一眼便瞧出玉蘭神有些不對，于是，忙又問道。

玉蘭抿了抿角，囁嚅道，“李嬤嬤現在正在咱院子外面了。”

“還好意思來？讓滾！”楊氏尖著嗓子喝道。

玉蘭為難的看了楊氏一眼，“夫人，是大姑娘遣人將送過來的。”

“怎麼回事？”這下，就連厲嬤嬤也沉不住氣了。

玉蘭嘆了一口氣，“李嬤嬤嚷著自己是夫人您的人，說大姑娘沒權置，所以，大姑娘便遣人將送過來了！”

“這個蠢貨！”厲嬤嬤終于也忍不住咬著牙啐罵道。

“嬤嬤，現下我們應該怎麼辦？”玉蘭將目投向厲嬤嬤。

“什麼怎麼辦！讓人直接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去！”楊氏咬牙切齒的接話道。

“不可。”厲嬤嬤立時便阻止了楊氏，“大房那邊已然對夫人起了疑心，不然也不會將翠竹院伺候的人全打發出去，現在李嬤嬤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囂是您的人，更加坐實了您往大房安人手的事。”

原本還想借著大房強換人的事在老夫人跟前刷一波委屈，可現在……

當初楊氏要將李嬤嬤放進翠竹院的時候，就提醒過，這個李嬤嬤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可楊氏卻覺得不過是在翠竹院安個眼線罷了，不一定非要個能干厲害的，免得到時候起了別的心思白忙活一場。

想到這里，厲嬤嬤忍不住對楊氏生出些許埋怨。

要是當時聽了的話，又哪里會有今日的事！

“那你說要怎麼辦！”楊氏惱得恨不得立時跑出去給那李嬤嬤兩個大耳瓜子！

“夫人現在應該立刻去榮華院跟老夫人請罪。”厲嬤嬤轉過臉神堅定的看著楊氏道。

“請罪？”楊氏擰著眉，有些不解。

“是，請罪。”厲嬤嬤再次給了楊氏一個堅定的眼神，“夫人，事到如今，不管是大房還是老夫人都已經認定了你往翠竹院安人手，哪怕您現在將李嬤嬤打頓板子丟出去也于事無補，說不準，他們還以為您心虛……”

“可們將人都送過來了！”楊氏氣得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所以，夫人要帶著李嬤嬤一起去榮華院請罪。”厲嬤嬤手握住了楊氏的手，安的朝笑了笑，“您要向老夫人承認，李嬤嬤確實是您的安排下進的翠竹院。”

“嬤嬤，你糊涂了！”楊氏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著厲嬤嬤。

厲嬤嬤卻冷的笑了笑，“夫人，您忘了，不只是李嬤嬤，除了世子從寧夏帶回來的人之外，翠竹院所有的婆子丫鬟都是經了您的手安排的呀……”

楊氏的眼睛驟然一亮。

“夫人，您記住，你是錯了，錯在做的事太多，以至扎了某些人的眼……”厲嬤嬤冷著聲音又補了一句道。

楊氏眼眸一咪，角立時便噙起一笑意，“嬤嬤，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在老夫人跟前認錯的。”

覓月掀開簾子進來的時候，謝嫵正盤著坐在暖榻上，榻上的小幾擺了棋盤，正邊照著棋譜復盤上記載的殘局。

“姑娘。”覓月走到謝嫵跟前福了福。

謝嫵抬手在棋盤上落了個子，隨后清冽的嗓音才響了起來，“二嬸去祖母那了？”

“是。還帶著李嬤嬤一起。”覓月垂首恭敬的答道。

謝嫵笑了笑，抬手又落了一個子，“總算沒讓我太失。”

覓月角了，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試探的開口道，“姑娘好似早就料到了二夫人會帶著李嬤嬤去老夫人那請罪？”

謝嫵側過臉，眼微微朝一睇，便有水漾的從眼里溢了出來，“你不也猜到了？”

覓月心里哐地一下，不由自主便垂下了頭去。

姑娘這話是在試探還是……

見覓月如此，謝嫵輕輕一笑，擱了手里的棋子，轉過對著覓月，道，“覓月，你聰明、有膽、又識時務，這樣的丫鬟或許別人不敢用，可我邊卻正缺了這樣一位得力的人。”

覓月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謝嫵又是一笑，“不然，你以為你憑什麼能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

難道不是因為兄長能為姑娘辦事……

“那些事，其他人也能辦。”像是看穿了覓月的心思，謝嫵淺笑著又加了一句。

覓月徹底怔住了。

或許是姑娘最近的轉變太過讓驚詫，以至都忽略了這一點，如果不是要用，姑娘本不會費這麼多心思敲打。

“姑娘，是奴婢愚鈍，枉費了您一片苦心。”覓月說著便跪到地上并鄭重的給謝嫵磕了個頭。

謝嫵手將覓月扶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待陳氏和謝旭從朝安寺回來后，除了謝嫵留下的幾個人并一些使丫鬟，整個翠竹院再無其他人，這驟然的空讓陳氏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阿嫵，你真的將那些人全攆出去了？”陳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然了？”謝嫵面無表的看著陳氏道。

看著謝嫵的神，陳氏尷尬的牽了牽角，“我倒不是說你做錯了，就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謝嫵冷笑一聲，干脆將臉別了過去。

陳氏就是個拎不清的，若要相信二房不懷好意，除非二房將刀架到了脖子上。

也正因為是這樣的子，所以，很多事，和謝崢都下意識的選擇不告訴，就比如這次……本就不知道留著那些人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見謝嫵冷著臉不說話，陳氏也有些后悔了，可又拉不下臉來跟謝嫵道歉，只得僵的坐在原地。

“姑娘，喝口茶吧，也讓您瞧瞧奴婢泡茶的手藝。”見氣氛有些尷尬，蕪青忙斟了杯茶遞到謝嫵面前笑著道。

謝嫵雖厭煩陳氏這個拎不清的子，可陳氏到底是母親，蕪青既遞了個臺階來，順勢也就下了。

“我記得母親邊以前不是有一個姓劉的嬤嬤？”話雖問的是陳氏，可謝嫵的眼睛卻是看向蕪青。

蕪青臉一下凝重了起來，“劉嬤嬤是夫人的娘，這次回寧夏的時候說媳婦生了孫子，夫人瞧年紀也大了，便放回老家了。”

謝嫵勾了勾角。

只怕不是年紀大了想回家抱孫，而是不想卷進候府這攤渾水里。

“蕪青，你給劉嬤嬤去個信，就說母親現在遇到了難，你和青應付不來，請回來幫忙照看一下。”謝嫵直接對蕪青道。

“阿嫵，我已答應嬤嬤……”陳氏剛開了個口卻被謝嫵一個凌厲的眼神打了過來，心里一慌，霎時就閉上了。

送進來的那些小丫頭年紀小可以慢慢調教，可翠竹院還需要一個明能干的嬤嬤坐鎮！

其實，在心里最好的人選便是朱嬤嬤，可惜朱嬤嬤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老夫人怕是舍不得放人，而且，朱嬤嬤留在老夫人跟前，其實對們也更有益。

“姑娘，若是劉嬤嬤不肯來怎麼辦？”蕪青擰著眉道。

比陳氏要看得清一些，也知道劉嬤嬤為何不跟著陳氏來候府，只是年紀確實也大了，素日對和青也確實不錯，陳氏又允了讓回家，所以，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謝嫵閉了閉眼，“那就要看與母親到底有多份。”

記得上一世母親死后，那位劉嬤嬤曾不遠萬里的帶著孫子來給母親掃過墓，記不清當時說了些什麼，只記得佝僂的影和通紅的眼睛。

想，那個年紀還能不遠萬里來給母親掃墓，想來，母親在心里是有些份量的。

也不是沒有法子進京，可如若那樣做，不僅傷了與母親的份，只怕還讓心里對母親起了隔閡。

“姑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一會就給劉嬤嬤去封信。”蕪青也明白了謝嫵的意思，爽快的便應了下來。

大姑娘這般聰慧，若在信中將大姑娘這兩日做的事跟劉嬤嬤提上幾句，想必更能讓劉嬤嬤心。想到這里，蕪青對劉嬤嬤來京又多了幾分信心。

“那些留下的人你平日里也要多注意，難保不會有那麼幾條網之魚。”謝嫵繼續待蕪青道。

即便沒有，二房那邊不得也要從留下的這些人下手。

“是，奴婢記住了。”蕪青聲音清脆無比，眼睛更是亮的驚人。

謝嫵抬眸看了一眼，隨即角漾起一輕快的笑意。

所幸，陳氏邊還有幾個得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