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堂會就在眾人暗自揣度中過去了。
老夫人命陳氏親自去送客,待人一走遠,老夫人冷戾的聲音陡然就響了起來,“孽障!還不快給我跪下!”
謝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隨即便捂著臉嗚咽的哭了起來。
楊氏在旁邊瞧著心痛的不行,當下不由也跟著跪到了地上凄哀的喚了一聲,“母親。”跟著便重重的朝老夫人磕了三個頭,這才紅著眼眶接著道,“母親,今日之事當真是誤會,一切不過是湊巧,也不知道媛姐兒哪招了陸二公子,竟讓他說出那般刻薄的話來……”
“你給我閉!”老夫人額頭上青筋直跳,扶著椅背的手更是抑制不住的發抖。
這些話誆別人也就算了,楊氏是當老糊涂了嘛!
“母親。”見老夫人氣得臉發白,謝敏忙手握住老夫人的手,雖然自己的臉也不是很好看。
“你聽聽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你當我眼瞎,還是當今日在場的這些夫人們眼瞎?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教的這樣,小小年紀便這般不知廉恥,簡直丟盡了我們候府的面!”
“母親,媛兒是您的親孫,您怎麼能這麼說了?您這樣讓以后還怎麼做人啊?”楊氏抱著謝媛哀哀的著老夫人哭訴道。
“媛姐兒之所以有這番作態全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老夫人指著楊氏的鼻子厲聲罵道。
“母親……”楊氏眼淚一下淌了出來。
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竟對說如此重的話,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祖母,都是我的錯,求您別怪母親了……”謝媛抱著楊氏,淚水糊滿了一臉,眼睛更是腫的不樣子。
謝媛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老夫人額上的青筋便直跳,口那團怒氣怎麼也不住,當下想也不想,抓起起桌上的茶盞抬手就朝謝媛砸了過去。
“啊!”只聽謝媛慘一聲,白釉茶盞在腳邊碎裂開來,茶水混著殷紅的從臉上緩緩淌了下來。
“阿媛。”楊氏尖一聲,慌忙扯出帕子按住謝媛的額角。
就連謝敏也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就朝自己的母親看了一眼。可老夫人卻只是角了,卻什麼表示也沒有。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楊氏一邊用帕子按住謝媛的額角,一邊咬著牙兇狠的對著玉蘭吼道。
老夫人卻只是冷笑著呵斥道,“哭什麼哭,就這點傷,死不了人!”
楊氏委屈的眼淚直往下淌,原本對老夫人存著的幾分畏懼這會也全變了怨恨,“母親,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媛姐兒還是個孩子啊!”
看到謝媛淌了,其實老夫人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出手重了,可隨著楊氏這一句,老夫人臉陡然便變得狠戾起來,想也不想張口便道,“哪家的孩子會像這麼不要臉!多大的年紀就敢肖想男人!我沒有一白綾勒死已經是我寬厚了!”
先是陸湛,現在又是老夫人,謝媛只覺得自己此刻好像被扔進煉獄之中,四周全是惡毒修羅,它們一個個全都面目猙獰的朝自己撲了過來,拼命的撕咬著,咒罵著……
“啊!”終于,謝媛再也支撐不住,一把推開楊氏,‘咕咚’一下爬了起來,一邊尖一邊就朝門口奔去!
“快,快攔住!”老夫人率先反應過來。
幾個婆子立時就朝謝媛沖了過去,可謝媛卻仿若魔怔了一般,拼命的尖掙扎,發髻了,頭上的釵也掉了,幾個婆子一時間竟拿不住。
“你們干什麼!不許我的兒!滾!快給我滾開!”這時,楊氏也反應過來,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著手就朝那些婆子撲了過去。
“反了!反了!來人,把們娘倆通通給我捆了,我倒想看看這個候府究竟是誰做主!”老夫人然大怒,抬手狠狠的又擲了一個茶盞。
茶湛碎裂的聲音讓楊氏一怔。
就這一怔的功夫,幾個婆子便將謝媛按住了。
們沒敢將楊氏捆了,楊氏到底是候府的二夫人,還管著候府的宅。
而那邊,謝媛還是掙扎尖。
老夫人再也克制不住滿腔的怒火,上前幾步,抬手便狠狠的給了謝媛一掌。
這一掌老夫人用足了勁,謝媛半邊臉都腫了起來,整個人更是直接被打懵了。
“母親,你這是要死我們娘倆嗎?”楊氏再就抑制不住心中對老夫人的恨意,憤憤的盯著老夫人,咬著牙道,“是,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手設計,可母親您不是也樂見其?”
“你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這候府里樁樁件件,有什麼能瞞得過您?您不阻止不就是默認了麼!”老夫人幾次三番對謝媛手終于讓楊氏徹底發了。
“二嫂!你是嫌今日的事鬧的不夠大,還是嫌候府的臉丟的不夠多,亦或者,嫌媛姐兒的名聲毀的不夠徹底!”謝敏終于也坐不住,怒視著楊氏道。
今日之事讓丟盡了面,陸湛雖然答應了將此事揭過去,可以后難免要因為此事在陸湛面前矮一個頭!想到這里,便覺得心里憋屈的不行!
也正因此,老夫人責難楊氏母也沒有開口勸阻,可哪想到楊氏竟瘋魔到敢頂撞老夫人!
前面兩句話楊氏還想反駁,可最后一句卻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的楊氏醒過神來。
“母親,剛剛是我犯渾了……”楊氏聳拉著臉終于還是服了。
“我可當不起二夫人這一聲母親。”老夫人厭惡的甩掉楊氏的手,隨即轉過臉對旁邊的翡翠吩咐道,“你去將世子夫人請過來。”
“是。”翡翠立時朝老夫人福了福,然后躬快步退了出去。
去請陳氏……
老夫人這是要奪了的管家之權嗎?
這一下楊氏徹底慌了,即便心里對老夫人有再多的怨,這會子也半點不敢發作了,‘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朝著老夫人一邊磕頭一邊哭著道,“母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楊氏一下又一下的朝自己磕頭,直磕的額頭都腫了也不敢停,老夫人心里憋著的怒氣終于散去了幾分,“行了,別磕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麼你了!”
原本也沒想卸了楊氏的管家權,不然,也不會發作前特意將陳氏支開。
可哪想到楊氏平日里對恭恭敬敬的,今日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頂撞,簡直半點也沒有把這個婆母放在眼里!實在可惡至極!
“母親,一切全都是媳婦的錯,還求您大人大量寬恕媳婦這一次。”楊氏噎噎著又道,見老夫人臉沉半點沒有緩和的意思,忙又轉過臉祈求的看著謝敏道,“姑,母親最看重您,還求您替我在母親面前說幾句好話。”
謝敏心里雖恨極了楊氏母的作派,可更了解自己的母親,即便今日再惱了楊氏,也不可能放心將候府的庶務到陳氏手里。
陳氏就坨扶不墻的爛泥!
“母親,二嫂也是一時心急說錯了話,您瞧在素日孝順恭敬的份上就別與計較了,而且……今天的事二嫂不都理好了麼,您就別生氣了。”謝敏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笑著道。
老夫人冷冷的睨了謝敏一眼,沒好氣的道,“要不是你出面,那陸二豈會那麼容易就松口?而且,你當那些夫人是傻的不!只怕現在人人心里揣著明白當糊涂,背后指不定怎麼說我們候府!”
“怎麼會,們也只是懷疑,到時候只說是丫頭私下撿了容姐兒的釵子并藏了起來,媛姐兒覺得丟了臉,這才氣紅了眼睛,一切便都揭過去了,不會于候府有礙的。”謝敏聲勸著老夫人道。
這也是回來的路上于楊氏商量出來的辦法。
若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很難將此事遮掩過去,好在容姐兒也愿意配合們這番說詞,否則……
“姑說的是,一會我再發賣個丫鬟出去,將這事給徹底圓上,想來便不會再有人猜疑什麼。”楊氏跟在謝敏后面又補充道。
有謝敏說在先,楊氏又連善后這點小細節也想到了,老夫人也就沒什麼話好說的。
“母親,剛剛確是媳婦一時迷了心竅,母親為了顧及媳婦的面連大嫂也支開了,可媳婦也半點沒瞧出您的苦心,實在是該死……”見老夫人有所松,楊氏忙跪著挪到老夫人跟前再次抓住老夫人的手哭泣道。
“母親,不如讓媛姐兒先回去,順便讓人請個大夫來瞧瞧。”謝敏適時又開口道。
老夫人睨了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倒是好心。”
謝敏嫣然一笑,“哪里,我還不是怕母親您心疼孫。”說完,微微頓了一下,然后接著又道,“一會,翡翠也該回來了。”
老夫人眉心微微一擰。
是了,剛剛讓翡翠去將陳氏請來,而媛姐兒這模樣也確實不適合讓陳氏瞧見。
“珍珠,帶二姑娘下去,再遣人去請李大夫。”老夫人閉了閉眼,終于還是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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