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進來吧。”

“是。”

逾時，一抹窈窕小的影緩緩地走眾人的眼簾之中，來人穿了一襲水藍的簡單羅，一頭黑青一半完了一個圓髻，另外一半披泄在纖薄的肩頭。

映襯著那張素凈白皙的小臉，五秀麗致，眉眼更是清澈如水，明亮如月。

“見過父親。”

落落大方的彎腰行禮，額前細碎的劉海也順勢遮住了眼里的復雜緒。

一時間，眾人看呆了。

眼前這恍若仙子下凡的絕是誰？

算起來，燕父已經有七八年沒有見過燕玲了。

他的印象中小姑娘應該是又黃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格沉又木訥，遠遠比不上甜會哄人的芳兒。

可如今一看，反而是燕玲更為出眾，即便此刻穿著廉價不過的布麻，連一件像樣的裝飾都沒有。

而燕芳和朱氏兩人更是滿臉訝異，這……真是燕玲嗎？

除了那張悉不變的臉，給人的覺完全不一樣，恍若胎換骨了一般。

朱氏一看到這張臉腦海里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對燕玲的態度自然也就冷淡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

這語氣，好似不該出現在這里似的。

燕玲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的酸，看向了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人上。

他看上去約莫有四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襲泥金的直綴圓領長袍，外罩著藏青印花寬袖長袍，額頭上帶著黑四方帽，面容還算儒雅，留著長須更其顯風度。

這便是原主的父親燕懷。

看到他的第一眼，燕玲的心里便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妥妥的渣男！

后者似乎也很不習慣這直勾勾的打量，干笑著咳嗽了一聲詢問道：“聽聞你上個月剛出閣。”

“是。”

“為夫不知，我那婿是……”

不待燕玲開口，朱氏生怕說一通，搶先回答了這問題，“老爺，燕玲年初就十五歲了，尋常人家的子都十三便開始相看人家，就連芳兒都是十三就定了親。”

“眼看著玲兒都及笄了還沒音訊，您又久在外面不回來，所以我只能心一點給辦理這終大事。”

一臉邀功的嗔一哼，紅一張一合，繼續道：“婿陸灝，是桃花村人士，為人正直一武藝，是個獵戶。”

聞言燕懷愣住了片刻，喝茶的作都停頓了下來，“獵戶？”

“這……”

盡管燕玲只是他一夜風流的產，可到底也是他燕懷的兒，燕家的二小姐。

這般姿容，雖是出低了一些，可要嫁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公子做妾也是可以的。

要知道聯姻也是商業合作之前的一種手段。

如今卻是被草草地嫁給而來一個獵戶，豈不是浪費而來這大好的資源！

燕懷的表明顯不悅，目中帶著責備的意味，燕玲見狀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容，可不相信這連自己兒都認不出來的渣男會真心為原主著想。

多半，是在惋惜為燕家人的最后一點利用價值。

“父親不知，那陸獵戶比兒足足大了十一歲，還有一三歲小兒。”

燕芳眼珠一轉看了過來，目一凝，帶著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燕玲，你別不識好歹，別忘記你只是一個下人生的下人，還真當自己就是主子了。”

“陸獵戶配你不是剛好嗎？我娘勞心勞力的為你主持親事，你還敢心生抱怨？”

燕玲似笑非笑的看了回去，最后竟朝著朱氏彎腰行了一禮，這般鄭重的舉讓后者一時愣住，這小賤人葫蘆里賣什麼藥呢？

下一刻，大廳里響起了清麗如黃鸝般的聲音，“不，燕玲并沒有心生埋怨，盡管主母五兩銀子就將我嫁給了陸獵戶，也沒有任何嫁妝。”

故意說得很慢，眼角的余注視著燕芳和朱夫人越來越黑的臉，心大好。

“你！”

朱夫人氣得玉指一橫，瞪大了銅鈴似的杏目看著千嬈，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虛的了脖子，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旁的男人。

就在這時，燕玲竟又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要謝主母，現在相公對我很好，孩子也待我如同親娘。”

燕懷只覺得臉上臊得慌，朱氏這些年寫給他的信里本沒有提及燕玲，都是在夸燕芳的就。

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和燕玲說什麼好，畢竟他們之間雖是父關系，卻是陌如路人。

倒是燕芳冷哼了一記，總算是明白了，“燕玲，你今日特意挑父親回家的日子前來莫不是就是來討要嫁妝的？”

子的嫁妝一般分為兩部分，一是男方所給聘禮、二是方父母所饋贈。

燕玲的母親只是一名下人，死的時候一窮二白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這點自己也很清楚。

至于燕家，更是沒有想過。

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應得的！

想到這，燕玲直起了脊梁，灼灼明亮的目無所畏懼的對上而來朱夫人的恨意。

“不，我不是來討要嫁妝的，而是——來討要酬勞的！”

“你說什麼？”

酬勞？？？

這一下，就連燕懷都一臉迷茫，接著便聽到了燕玲哽咽的哭腔在耳邊響起，“自我有認識以來，每天都是在廚房和針線房干著最苦最累的活。”

“就算是下人，一個月起碼都有月錢拿，而我卻是分文不沾。這一晃八年過去了，難道我不該要酬勞嗎？”

在原主的記憶里，姨娘死之前尚且還能輕松一二；可李姨娘死后，年僅六歲的還不到人的腰部高便得每日早起的去廚房燒火。

稍大一些之后，漂洗和刺繡補這樣的活計也是丟給來做。

燕家本沒有把當小姐培養，而是在當一個下人使喚，還是等級最低的等丫鬟！

除非是有什麼重要場合需要臉，朱夫人才允許穿上華的服亮一下相，過后立刻將打回原形。

這些，燕懷從不知道。

因為朱氏在他的面前都只展出自己溫賢惠、寬容大度的一面。

今天若不是燕玲哭著說出了實，他或許會一輩子沉溺在發妻偽裝的面之中。

“燕玲，你說的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