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沈奕舟挑著一擔柴回來了。
和他一起的,還有他快滿六歲的弟弟,沈奕霖。
小家伙整日出去瘋跑,曬得黑黝黝的,一雙眼睛倒是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見著夏傾沅,角的笑意向下了,悶悶了聲:“嫂子。”
便跑去洗手了。
對此,夏傾沅也不在意。
在嫁過來的一年多里,與林冬秀和沈奕霖的關系并不親近,跟沈奕舟就更不用提了。
拿著帕子,走過去遞給沈奕舟:“汗。”
沈奕舟先是一怔,然后接過去:“謝謝。”
對于他的防備,夏傾沅有些無奈。
城墻不是一日砌好的,有的是耐心。
于是道:“飯做好了,去吃飯吧。”
晚飯是紅薯飯,再配了一個清炒土豆。
這樣的伙食在西南的邊境線上的農村來說,不算差了。
下午的時候沈奕霖在外面玩,后來才聽說家里的事。
他的一雙眼睛滴溜地轉著,忍不住地往夏傾沅的上瞟。
當然,他是不敢也不會開這個口的。
隨即頭上一個栗,抬眼是沈奕舟淡淡的神:“快吃,別走神。”
沈奕霖捂著自己的腦袋,朝沈奕舟皺了皺鼻子,又把臉埋進自己的碗里去了。
飯桌上有些沉悶,林冬秀便覺得該找些話聊聊。
于是便道:“奕舟,聽說你們單位的新房建好了?”
沈奕舟跟隨著1978年的那場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學,更是憑著優異的績,獲得學校的學費減免和全額獎學金。
大家都以為,他一定會留在首都發展。
可是他卻回到了西南,在滇城的地質研究所工作。
研究所當時也是新建不久,住的都是職工單間宿舍,條件比較艱苦,人也沒幾個。
那時他們新婚,夏傾沅隨著去了幾天便鬧著要回來。
沈奕舟點頭:“嗯。
單位分了名額給我,還沒去看。”
林冬秀心里就是一喜:“那你趕去挑個位置好的。”
說著,看了眼夏傾沅,繼續說道:“將來傾沅或是我們去看你,也有地方住。”
其實心里想的是,要是兒媳婦愿意跟著去,就更好了。
現在已經有人在傳兒媳婦和那個杜云升的事了,兩個人總不在一塊,遲早要出事。
雖說相信兒媳婦的人品,但總歸不是彩的事。
沈奕舟有些含糊地應道:“再說吧。”
研究所近兩年也在擴大,人也慢慢多了起來,按照沈奕舟原來的想法,反正自己一個人,就不去占那個資源了。
可是現在……他不作痕跡地看了一眼夏傾沅,低頭吃了一口飯。
怎知,夏傾沅放下碗筷,說道:“奕舟,你就跟單位把房子拿下來吧。
等你這次休完假,我跟你一塊去。”
夏傾沅的這句話,可謂是讓林冬秀和沈奕霖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看向。
而沈奕舟,則是一臉沉默,神難辨。
見狀,夏傾沅笑了:“你們沒聽錯,我跟奕舟一起去。
媽這邊要是舍得下,就隨我們一塊過去。”
上輩子,自然是拒絕的,甚至還不屑地哼了一聲。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想要抓回男人的心,哪里還有異地的道理?
所謂追男隔層紗,就不信辦不到。
林冬秀立即笑開來:“這要得,這要得!”
或許是經過昨天落水,兒媳婦想通了也不一定。
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他們了,而且,相信不久就會抱上大胖孫子的!
相比于林冬秀的高興,沈奕舟只是簡單地應了聲:“好。”
就這樣,幾人各懷心思,吃完了晚飯。
夜,外面已經靜悄悄一片,只余田野或是草地里,小蟲子的聲。
屋,夏傾沅坐在床上,默默看著沈奕舟收拾著搖椅。
待他將搖椅鋪好墊子,便走到桌子前,就要吹熄煤油燈:“時候不早了,睡吧。”
“誒,等一下。”
夏傾沅阻止不及,煤油燈已經熄滅,只余滿室的靜謐和從窗戶灑進來的月。
沈奕舟站在桌邊沒,似乎在等著的下一句。
夏傾沅猶豫了一秒,橫下心開口道:“你不來床上睡?”
回答的,是短暫的沉默,然后才聽見沈奕舟道:“傾沅,你怎麼了?”
不是直接回答“好。”,而是問“怎麼了?”
在這剎那間,回憶一幕幕像水般向涌來。
自從結婚當晚那一次不愉快的新婚之夜,后面的幾次嘗試讓哭紅了眼,再加上兩人越來越僵的關系,就鬧著不愿意與他同床。
于是,沈奕舟每次回來就睡在了躺椅上。
想到這,夏傾沅的嚨發起來。
原來,過去曾那樣過分地對待他。
只好搖搖頭:“沒事。”
沈奕舟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留下一句:“早點休息。”
就轉去了躺椅。
夏傾沅躺在床上,幾經輾轉,因為心里裝著事,難以眠。
索轉過來,面朝著沈奕舟的方向。
只見月下,他平躺在躺椅上,因為量極高,他的腳一大截放在了地面,有些蜷難的樣子。
他的手非常規矩地放在小腹握著,就連睡覺的時候,眉心依舊微微蹙著。
想,娶了這樣的自己,他或許也很無奈吧。
忍不住開口道:“沈奕舟,今天吃飯的時候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聞言,沈奕舟緩緩睜開眼來,又閉上:“嗯。”
他永遠,都是這樣簡潔又堅定地回答自己。
夏傾沅這樣看著他的側,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然后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然而,就在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后,原本躺在躺椅上的沈奕舟睜開了雙眼。
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向睡在床鋪上的夏傾沅。
目清明幽深,似乎在過的臉龐,思考著什麼。
*
一夜無眠,夏傾沅醒來的時候,沈奕舟已經起來了。
向躺椅,上面已經被收拾地干干凈凈,昨晚用過的薄被則被他整齊地疊好放在床尾。
就在發愣的時候,院子里傳來說話的聲音,是沈奕舟和沈奕霖。
連忙起來,穿好服就出了房門。
看樣子,沈奕舟是剛從外面挑水回來,正提起水桶,往水缸里倒水。
手臂的線條隨著他的用力而收,有種獷的。
見夏傾沅醒了,放下其中一個水桶,說道:“早飯已經做好了,在鍋里。
等吃完早飯,我們回一趟杏花村。”
夏傾沅一怔:“回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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