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楚怡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了吧!
但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其實從理智角度思考,知道自己即便只是當下的妾侍份也已然是太子的人了,能趁早混個位份對來說是好事。若不然只要太子對還有興趣,像徐氏這樣想來踩一腳的后宅眷就一直會有,太子要是哪天對沒了興趣,這份已然存在的敵意可能會讓死得更慘。
但潛意識里,又總覺得自己安于妾侍的位子便能離那些爭端遠一些。這很盲目,但對宅斗的不自信讓像鴕鳥似的一直往這份盲目里扎,在徐氏那兒挨了頓打的事讓稍微清醒了一點兒,可暫且也還沒能把這份盲目完全消除。
于是楚怡在怔然片刻后,大腦一說了個主觀想法:“奴婢尚未服侍過殿下,冊封多不合適……殿下若怕奴婢再吃這種虧,不如給云詩晉位!”
說完自己就覺出了不合適——一定是疼糊涂了!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你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楚怡啞啞地不再吭氣了,沈晰又想想,卻莫名地有點想聽的。
他知道的和云詩得好。方才在外頭看見云詩為著急的時候,他心下也很欣,高興有人記掛。
太子沉片刻,便又吩咐張濟才:“封楚怡為奉儀。”而后轉過臉來跟說,“云詩的位份孤也記著。但也才冊封月余,再晉位未免太快,緩一緩再說。”
楚怡訝然,沒有再拒絕,小聲地道了句謝。
沈晰點點頭,說讓好好歇著,接著便起要走了。楚怡在頭昏腦漲中下意識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殿下,那個……奴婢……”
沈晰扭頭看看,了然道:“孤剛才見到云氏了。知道你疼,一會兒再讓醫過來一趟。”
啊,這是個大事!
楚怡驟然松氣,渾一趴回了床上。
等他走后,又遲鈍的反應過來……不是想說這個事兒。
是想委婉地問問,就這麼冊封了,是不是得侍寢了……
當然這事也不會太急,至在還于這種起不來床的狀態中的時候太子是肯定不會睡的,不然口味也忒重了。
但如果傷好之后就要面臨那一步,也需要提前做一下心理建設啊!
目前為止在的三觀里,滾床單還是應該是在升溫到足夠水平再水到渠地滾的,和太子顯然還沒到那個水準。太子如果突然而然地要睡,真的很擔心自己會過不了心理上的坎兒。
要不然……要不然不管怎麼樣,都先把心理建設做起來再說?
楚怡怔怔地趴在床上琢磨了會兒,覺得也、也行吧……
這話也確實不太好問太子,不管如何委婉,但凡讓太子聽出了的意思是“您打算啥時候睡我?”都很尷尬啊!
伏在枕頭上難為了半天,心里直呼完犢子了,失近在咫尺!一片黑暗里卻忽然晃過他撲哧笑出聲的樣子,一下子臉上更燙了。
在醫再度趕往前宅,給方才的妾侍楚氏、現在的楚奉儀止疼的時候,太子妃聽說了徐側妃被降為良娣的事。
白蕊是當做個喜事跟說的,因為徐側妃打從得寵之后就對不太恭敬,也一直不太待見徐側妃。白蕊說得眉飛舞,道側妃一直明里暗里地爭風吃醋,可算著茬了,真是老天有眼!
趙瑾月卻高興不起來,反倒心里頭一陣陣發怵。
怔怔地坐著,白蕊說完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側妃就那麼個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說……殿下怎麼就今兒個把罰了呢?”
白蕊愣了愣,道:“今兒個磋磨楚氏,打了楚氏二十板子,還親自了手呀!”
親自了手是個大事,宮里有份的人是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了。誠然這種事不追究便也可以抬抬手過去,但太子殿下追究了,也沒什麼問題呀?
但趙瑾月覺得不是那樣,覺得太子這是給臉看呢,怪又會錯了意。
若不然,怎的偏偏剛舉薦了側妃,太子就抓住錯把人發落了呢?
可又想不出自己昨天究竟哪里會錯了意。舒妃那樣說了,除了是這個意思還能是什麼呢,太子怎麼就生氣了呢?
趙瑾月心里怵得慌又惱得,惱自己太笨,無論怎樣都合不了太子的心思。
白蕊被的神弄得不敢吭聲,在旁邊瞧了瞧,稍稍猜出了一點自家主子的意思。
白蕊便勸說:“您寬心吧,依奴婢瞧著,殿下就是因為徐良娣有錯才罰了,跟旁人都不相干。殿下還是念著您的,若不然等一會兒殿下來用晚膳的時候,您親自問問他!”
趙瑾月搖了搖頭。
覺得神思倦怠,不想再應付這些事了。和太子說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一刻也不敢放松,隨著孩子月份漸大,這種相令越來越疲倦。
便道:“著人去前頭回個話吧,就說我今兒子不爽,不跟殿下一起用膳了。”
說話間,寢殿的簾子挑起,沈晰邁過門檻剛好聽見這麼一句,繞過門前的屏風便一滯:“子不爽?”
趙瑾月周的皮都一下繃了,僵了僵,又忙起見禮。
“快坐下。”沈晰大步流星地過去扶,手指在腹間輕了,問,“怎麼了,是孩子鬧你還是有什麼別的不適?一會兒太醫來看看,天氣漸熱了,容易不舒服,你別熬著。”
白蕊聽得一臉的無奈。
每次都是這樣,太子表達關切的方式都明顯到刻意了,太子妃就是不安心。
眼下也是這般,太子妃聽罷,只是很勉強地笑了笑:“不礙的。”
白蕊忍不住了,跪下去擅自回了話:“殿下,主子是為您發落徐良娣的事不安生呢。別的一切都好,太醫方才剛來過,說胎像……”
“白蕊!”趙瑾月一語喝斷了。
白蕊的話說得后背都冷了,驚慌失措地抬頭看太子。
太子果然也鎖起了眉頭。
趙瑾月覺自己的心噎在了嗓子眼兒里,腦子讓想跪地謝罪,但上又反應不過來。
于是怔怔地盯了他看了兩三息,他的眉頭又突然舒展了開來。
“嗤。”沈晰笑了聲,嘆息著攬著坐到旁邊的羅漢床上,“這事是自己作的,跟你不相干,跟別人都不相干。按著宮規,這個份就不該有那樣的言行,這你應該也清楚吧?”
趙瑾月艱難地維持著笑容:“……臣妾沒有那個意思。”
“有也沒關系。”沈晰竭盡所能地讓口吻更輕緩,“孤也該跟你打個商量,但方才看楚氏疼到臉慘白氣急了,沒想那麼多。”他說著又了的肚子,“你放寬心,若沒事做,就多想想孩子。孤都鮮聽你說孩子的事,也不知你懷著他是什麼覺。”
初為人母,他也是初為人父。沈晰真是很想知道知道孩子在肚子里的覺,也想聽聽所承的辛苦。
可在他問的時候,永遠都是那麼幾句話,“都好的”“也沒什麼”“臣妾不辛苦”,好像他自討沒趣。
他再多問,就會說“殿下忙于朝政,不必為臣妾擔心”了。沈晰打從心里不懂,這兩件事沖突嗎?天下將來是他的天下,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但是,唉,跟說不通!
當下神懨懨的,沈晰也沒法再勸著說。當晚夫妻兩個又是一道草草用了晚膳了事。晚膳之后,太子例行囑咐太子妃好好歇著,太子妃例行答復道臣妾知道,殿下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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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宅,楚怡的傷從四月中一直養到了四月末才差不多好了。對此,心里直呼謝天謝地,因為若再不好就該到最熱的時候了,這年月又沒空調,大夏天的日趴在床上養傷也太了。
而且,想趕搬到后宅的新住去。
按規矩有正經份的太子妾都應該住到后頭,還整日住在書房附近實在太惹眼了。再住下去,只怕東宮里能傳出個“一方窄榻2.0版”的謠言。
再者,不搬到后面,云詩跟見面都很不方面。云詩時常想來看,可又怵太子,來之前總要先差人細細問一番太子會不會過來——但太子過來又不會跟提前打招呼,哪兒說得清楚?
上兩回之后,云詩就不樂意來了,抹著淚跟說自己真的害怕,見到太子就哆嗦,后背一層層冒涼汗。
楚怡安說太子人好的也不頂用,心下不由慨嘆男人真礙事!
結果到了五月初五,端午當天,這個讓云詩瑟瑟發抖的太子突然下旨晉云詩做了寶林。
喜訊最初在東宮傳開時,楚怡以為太子是把先前欠的那一級給晉了,后來云詩差邊阿寧來給報喜,歡天喜地的跟說:“我家娘子有喜啦,兩個月!”
楚怡第一個反應是心痛得直捶床——虧了,云詩這波虧了!若等欠的一級晉完再懷孕,就能再晉一級當良娣了,這下一時半會兒肯定沒理由再晉,里外里折進去一級!
轉念一想,又發現不對,還是賺了!
云詩有孕兩個月,那不就是三月末侍寢懷上的麼?那基本就是最后一次侍寢了,在那之后,太子都再沒召幸過。
以后還會不會召幸……也懸。
所以,云詩趕著最后一波有個孩子簡直是中了個大獎。
看過宮斗小說的都知道,在宮里,孩子就宛如一張VIP金卡,能保你此生待遇不低。
楚怡喜滋滋地笑著,阿寧神兮兮地到床邊,又說:“云娘子還說,讓奴婢求您個事兒。”
“哈。”楚怡從床邊的碟子里抓了把餞塞給吃,“怎麼這麼客氣?什麼事你說。”
阿寧攥著餞道:“說……求您趕搬到后頭去!因為后面那幾位都去給道喜,但有的瞧著就不是好意,說話可酸了,又不知道怎麼對付。”
哦嚯,云詩這個小可,這是拿當守護神了!
楚怡覺自己的戰斗力得到了認可。
……心很是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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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端午佳節時鬧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京城北邊有幾座皇陵,好像有被盜的痕跡。
這幾座皇陵其實不是本朝的,是前朝的。可一直以來,新朝帝王派人為前朝國君守好皇陵都算是個不文的規矩,你奪了人家的天下,不該保人家在天之靈的平安麼?
所以這件事朝廷不能坐視不理,皇帝便將此事給了太子,沈晰也沒敢耽擱,當晚就派了邊的侍衛出去,直奔皇陵查看究竟。
一眾侍衛到了一瞧,嚯,什麼“好像有被盜的痕跡”,回話的員也太委婉了。鄰皇陵的山路上碩大的一個盜,里還有逃離間倉惶失的一些金銀,這確鑿無疑就是被盜了嘛。
“嘖。”侍衛頭領嘖著搖頭,“這回這差事不好辦了。”
真被盜了,肯定要追查到底,不查出個所以然是不能結案的。大過節的撞上這麼個差事,真糟心啊。Μ.166xs.cc
侍衛頭領嘆息著招招手:“沈映。”
沈映上前抱拳:“大人。”
“你先回去,跟太子殿下回個話。”頭領鎖著眉頭,扭頭又瞧了瞧那盜。夜下,這顯得真瘆得慌,從里往外冒氣。
頭領是真不想多這差事,怎麼想怎麼晦氣,便拍了拍沈映的肩頭:“你不是欠著殿下錢呢?這樣,這差事就由你主理,兄弟們幫著你辦。辦好了得了賞,賞錢我們一分不要。”
這話正合了沈映的意,他正愁找不著差事呢。
但賞錢是次要的,主要是有了差事,他們才好走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