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荒野中一座奇怪的宅院,聳人骨的嚎。小柱子和君庭也被驚醒,心蹦蹦直跳。
韓宗清披上服,推開那扇破門,就來到了院中。小柱子和君庭跟在後麵,拉著韓宗清的角,四下張。
仔細分辨,聲音是從西廂房傳來的。韓宗清暗不好,莫非那個老漢出了意外。他急忙攥拳頭,幾步就衝到西廂房外,用力推開了門。
借著外麵點點星,就見老漢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正個不停。可是,屋裏並沒有其他人,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韓宗清走到老漢邊,用手一搭他胳膊,剛要說話,老漢突然全一,接著拳打腳踢,裏喊著:“鬼,鬼,別抓我,別抓我。”WwWx520xs.com
韓宗清急忙讓小柱子點火。小柱子回正堂找了個桌,在火堆裏點燃,做了個火把。
屋子被照亮了,老漢一陣折騰,慢慢平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頂棚。
“大叔,是我們,你別害怕。”韓宗清安著老漢的緒。
又過了好半天,老漢眼睛裏有了神采。韓宗清知道,這人是明白過來了。
“你們,剛才見到鬼沒。好多鬼,都在房梁上吊著。”老漢小聲問道。
小柱子道:“見著了,不過沒那麽多,就一個,大半夜不睡覺,鬼哭狼嚎的。”
韓宗清一拉小柱子,瞪了他一眼,道:“大叔,別聽我這兄弟胡說,哪有鬼啊,這院子裏就咱們幾個人。”
老漢猶自不信:“真沒見到?剛才就在房梁上,你們咋就沒看到呢。”
君庭走過去,拉住老漢的手道:“老爺爺,真的沒有鬼,您別怕。你看,我是小孩,還能騙你嗎?”
老漢看到君庭,繃的子這才舒展開了。
韓宗清就問:“大叔,剛才我問你這宅子的事,你也沒說。這地方這麽偏僻,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呢?”
老漢撇噠撇噠,突然道:“有吃的嗎,有酒嗎?”
老漢這是又了。小柱子嘟囔著回屋取來了剩下的幹糧,半葫蘆酒。“給你,就沒見過這麽能吃的人,死鬼托生啊。”
這老漢喝了一口酒,吃了幾口東西,長出一口氣,道:“你們幾個看麵相都是好人啊,我就跟你們說說。”
“這個院,以前魏家大院,是魏家太公魏伯瑞在世時候蓋的。我爹就是魏家的車夫,專門給人家喂牲口、趕車。你們別看現在四周都沒人,那要是五六十年前,這熱鬧的,左右都是老魏家的佃戶。人家老魏家是真有錢,方圓三十裏的地,差不多都是人家的。並且,城裏還有買賣鋪戶。”老漢緩緩道。
小柱子心急,道:“那後來呢,咋現在這樣了?”
老漢沒理小柱子,接著道:“我從小就在這魏家大院長大,住後麵馬棚。我記得,在我10歲的時候,老太公魏伯瑞死了。老太公高壽啊,死的時候都90多了。我記得,他當時也沒病,,可家裏突然紮起了靈棚,大棺材就抬回來了。老太公自己走進棺材,和他兒子說了幾句話,往那一躺,不大會就死了。”
韓宗清覺得奇怪,這人沒病沒災的,咋自己知道死期呢?
老漢道:“老太公死後,家業就由他唯一的兒子魏世學魏老爺繼承。魏老爺當時也70多了,沒幾年就死了,家業就傳到他兒子魏天寶手中。這老魏家,更有錢了。魏天寶是個厲害角,上結識高,下結綠林好漢。那時候,咱這土匪多,可從來沒搶過老魏家。每一年,附近山頭的胡子,都得來老魏家拜年。我在老魏家雖然就是個普通傭人,但出去也榮啊,誰見我都得高看一眼。外麵兵荒馬,老魏家一點影響都不。”說到這,老漢臉上一片得意,顯然那段經曆讓他引以為傲。
“我記得,我40歲那年,魏寶山去世了。家裏三個兒子,大爺跟我差不多年紀,小爺才7歲,家業由大爺繼承。我爹當時年老了,就由我給大爺趕車。大爺人好,平時和我稱兄道弟,可就是命不好。接掌這麽大家業,也就一年,就得癆病死了,沒兒子,就一個姑娘出嫁了,家業就落到二爺手中。這二爺是個紈絝子弟,整天遊手好閑,喝花酒、包人。我們怎麽也沒想到,這麽的一個人,有這麽大片家業,居然能自殺?”
“啊!自殺了?”小柱子一聲驚呼,把老漢嚇一跳,“幹什麽,一驚一乍的,沒讓鬼嚇死,讓你嚇死了。”
小柱子臉一紅:“沒事,您接著說,接著說。”
老漢又喝一口酒,潤潤嗓子道:“唉,不但二爺自殺了,他媳婦、他兒子都上吊了。事先一點征兆沒有,早上丫鬟他們吃早飯,就見二爺和媳婦吊在臥室房梁上,早就斷氣了。他兒子吊在西廂房了,就是這屋。”說著,老漢抬頭看了一下屋頂,子不由地開始哆嗦。
韓宗清越聽越覺得蹊蹺,見老漢害怕,拉著他的手輕輕拍一下。
老漢穩當了會,道:“料理完二爺的喪事,家業自然由三爺繼承了。當年小爺才10多歲啊,還是個孩子。沒兩年,城裏的生意就由於經營不善關閉了,莊稼收的租子也了。小爺著急啊,上都起大泡。一個沒想開,他也走了老路,上吊了。”
“什麽,他也上吊了?”韓宗清和小柱子這回一起驚呼。
“可不是嗎?我記得可清楚了。頭天晚上,小爺讓我拉他到魏家墳地,分別給他太爺爺、爺爺、爹、兩位哥哥上了墳。小爺在墳地裏,又哭又笑的,折騰到很晚。當時沒讓我跟過去,我離得遠,也不知道小爺說什麽。回來路上,小爺就跟我說,什麽作孽啊作孽,什麽人可不要萬貫家業,隻求平平安安。我當以為小爺因為家裏買賣不順利,心不好,還寬了他幾句。可誰想到,當天晚上,他就在房中上吊了。大家發現時,小爺舌頭出老長,子都了。唉!”提起這段往事,老漢布滿壑的臉上,流過兩行濁淚。
“小爺死後,魏家就斷了後。大家料理了他的喪事,把魏家的家產分了,就都四散奔逃。唉,老魏家就這麽敗了。從那以後,附近莊稼大旱,顆粒不收。人們都搬走了,到今天,方圓十多裏地,就剩下這麽一座孤零零的院子。”
小柱子問道:“那你咋沒走呢,一直住這?”
老漢道:“我從小就長在魏家,也不知道能去哪。”
小柱子又問:“這麽多年,你靠什麽生活?”
老漢道:“離這10多裏有個村子,我平時去那,這家要點,那家討點,村裏有個白事,我給點引路燈,幹點髒活,人家能賞我口吃的,對付一天,算一天唄。啊,對了,大姑,就是大爺的閨,前幾年回來一次,留給我點錢。”
韓宗清道:“那這麽說,這個大姑,是魏家唯一的後人了。”
老漢點點頭,道:“大姑今年也40多了,那次回來,看到家中破敗這樣,一點也沒吃驚,隻是嘟囔什麽作孽啊,作孽,對,就跟小爺臨死時說的一樣。在院裏轉了轉,就走了,臨走時給我扔下了一筆錢,說我是好人。”
韓宗清道:“說的沒錯,大叔,你這麽多年,守著故主的院子,這份心,實在難得。不說別的,就是這座宅院賣了,也夠您下半輩子活了。”
老漢苦笑一聲,道:“你當我沒想過嗎,我實在是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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