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腳也就罷了，號稱要給裴淵幫忙，結果卻是裴淵干了大多數的活。

他辛辛苦苦打回來的獵，要自己刮去皮，洗剝臟，就連釜中的水和燒火用的柴草，都是他自己弄的。

這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常晚云只有八歲。

遇到需要用力氣的地方，總會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眼地著他，小聲道:“阿兄，這個我做不來……”

做不來，裴淵便只好自己手。

而常晚云則負責在他干活的時候站在一旁看著，笑瞇瞇地稱贊:“阿兄好厲害。”

*

不過幾天之后，裴淵發現，常晚云的話變了。

不再總是嘰嘰喳喳地說這說那，有時，只站在一旁看著他，若有所思，似乎還帶著幾分……埋怨？

裴淵直覺心里有話。不過他一向不喜歡麻煩，既然不說，他也不打算問。

三日之后，此事有了答案。

晚云除了每日做做家務，也會做做自己的事。

裴淵的書房很大，他在一頭看書，晚云便會在另一頭擺弄紙墨。

每每抬眼，裴淵總能瞥見聚會神地趴在案上，似乎正用筆在紙上胡畫著什麼。

拿筆的姿勢，著實不像話。都八歲了，還不曾開蒙。

至于那畫上畫的是什麼，裴淵不興趣。他覺得，大不了就是些孩的涂。

不過有一次他走到那邊的書架去取書，晚云發現他走過來，神一度驚惶，即刻把案上的紙都收了起來。

裴淵的眉梢微微挑起。

怕他看到麼？為何會怕？

他取了書，轉離開，卻越想越是不平。

這是他的宅子。在他的地盤里，竟還有不能被他看到的事，簡直豈有此理。

于是到了下一次，趁晚云不備，他眼疾手快，將邊上幾張畫拿起來看。

“還我！”晚云隨即跳起來。

裴淵自是不會還。

他的個子比晚云高出許多，還練武，只消出一只手，就讓的貓爪子夠不上。還企圖扯裴淵的裳，這個更容易，只消瞥去一個清凌凌的眼神，就能將制止。

可的畫可謂“高深莫測”，裴淵蹙起眉頭看了好一會，才看明白上頭畫的鬼畫符。

畫了個鬼無常，站在路邊問過路人有沒有一把小刀。有的話就放行，沒有就被吃掉。年見狀，立刻跪在一個面前，哭著求把小刀歸還。

不會寫字，畫了好幾幅才把事說清楚。

裴淵轉頭看向晚云，卻見躲在了書架后面，探出半邊腦袋，一張小臉要多苦悶有多苦悶。

與他對視片刻，晚云終究還是慢吞吞地走出來。

畢竟母親還說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畫上是何意？”他問。

晚云咬咬，不答反問:“阿兄為什麼扔掉我送你的短刀。”

裴淵一怔，反應過來，說的是臨走那日送的短刀。

“我不曾扔。”他說。

“可我在院子邊上撿到了。”委屈道，說罷，從懷里將那短刀取了出來。

裴淵的目定了定。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確好一陣子沒見到這把短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