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靈的突然出頭，是眾人始料不及的。

這其中，大概只有辛柚不覺意外了。

親眼瞧見段云婉被惡仆推水池，再有那一番話在先，無論是出于良心，還是擔心自，如果段云靈依然無于衷，只能說這卿府爛了。

“你聽到了什麼？”老夫人看著站出來的孫，神復雜。

段云靈低著頭，躲開各目:“青表姐墜崖后，我無意中聽到了大姐哭泣。大姐哭著說不想這麼做，是被母親的……”

段云婉錯愕著段云靈，這些日子因為心神太過繃而忽略的一些異樣終于恍然。

難怪三妹總是避開與的肢接，原本同進同出，在不注意的時候就獨自走了。

原來三妹早就知道了！憾凊箼

段云靈咬了咬，終于抬起了頭:“這些日子，我一直很自責，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青表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段云婉聽到段云靈的哭聲，也哭了起來。

兩個孫的哭令老夫人腦殼嗡嗡疼，段卿更是頭大如斗。

他本想把事先按下去，可段云靈站出來作證，等于徹底揭開了這樁罪惡的遮布。

看來今日不得不給外甥一個說法了。

段卿這般想著，視線緩緩掃過屋里眾人。

還好，在場的都算是自己人，要是二房也在，那就更丟臉了。

“你個毒婦，竟如此心狠！”段卿心里有了計較，一腳把喬氏踹倒在地。

喬氏毫無防備撲在地上，發出一聲慘。

從站出來后就張得手腳冰涼的段云靈看著嫡母狼狽的模樣，突然沒那麼怕了。

沒把視線留在喬氏上，而是投向辛柚。

原來，那座從懂事起就在頭上的大山，也是可以搬的嗎？

辛柚卻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讓喬氏認罪只是第一步罷了，讓喬氏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告寇青青在天之靈。

后者能否實現，取決于老夫人與段卿。確切說，取決于為一家之主的段卿。

而看段卿的反應，可不像真心為外甥做主的樣子。

“青青，是舅舅對不住你，沒發覺你舅母竟做出這種事來。”

“那大舅打算如何理？”辛柚淡淡問。

的淡定，反襯得紅了眼圈的段卿有些虛假。

段卿與老夫人對視一眼，說出打算:“就讓你舅母以后在雅馨苑抄佛經贖罪，如何？”

“老爺！”喬氏臉扭曲，無法接青燈古佛的結果。

段云婉與段云靈聽了這話，都不覺松了口氣。

嫡母從此青燈古佛，們就不用在手下討生活了。

辛柚看一眼滿臉不甘的喬氏，再看一眼急于了事的段卿，搖了搖頭:“不行。”

這話一出，段卿就愣了:“青青，那你的意思是——”

段云婉與段云靈盯著辛柚，目驚。

老夫人亦了眉梢。

在看來，兒子這般理也算是給外孫一個代了。

青青這是不滿意？

辛柚瞥了喬氏一眼，語氣淡淡:“大舅母指使人謀殺我在先，謀殺婉表姐在后，如今事發，從此再不用心力管家，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讀書養花曬太，是這個意思嗎？”

將來段云辰金榜題名，仕途順遂，說不定給母親掙來的誥命比現在的還強。

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世人早忘了卿府上的表姑娘，而喬氏熬了老夫人，開始兒孫的請安孝敬。

天下豈有這等好事。

辛柚這一問，眾人神就更彩了。

特別是段云婉與段云靈，看著辛柚的眼神已經和小蓮有點像了。

當家主母從此青燈古佛明明是很凄涼的懲罰，怎麼聽青表妹（表姐）這麼一說，竟是福了呢。

難道說——嫡母的下場還能更慘？

“青青，你年紀還小，不懂青燈古佛的苦——”

“我懂。”辛柚打斷段卿的話，毫無畏與他對視，“是大舅沒聽懂，我的意思是這樣的懲罰還不夠。”

這話一出，幾乎等于撕破臉了。

在段云婉與段云靈擔憂的目下，段卿沉聲問:“那青青你想怎麼樣？”

辛柚一字字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八個字，每一個字都說得極重，而無論前半句還是后半句，對卿府來說都是那麼諷刺。

“怎麼就到了殺人償命的地步，你不是好好的麼。”段卿干笑著，試圖緩解氣氛。

“我和婉表姐皆大難不死，那是我們運氣好，不能改變大舅母指使殺人這件事。”辛柚頓了一下，罕見面遲疑，“或者按大夏律法，殺人未遂與殺人罪名有所不同——”

柳眉蹙起，旋即舒展，干脆道:“那就報吧，無論府如何判，我都認了。”

“胡鬧！”提到報，段卿被踩到痛腳，終于維持不住舅父的溫和面目，“家丑不可外揚，青青你可知道報對卿府的影響？”

“我姓寇。”段卿臉冷，辛柚聲音更冷。

“你——”段卿指著外甥，這一刻真正意識到眼前冷若冰霜的并非任他掌控的兒們。

是能做到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

老夫人忍不住開了口:“青青——”

“外祖母！”辛柚不給老夫人勸出口的機會，在段卿面前的冷化了泫然泣，“青青雖然姓寇，卻一直把您當親祖母的。先是墜崖，再是驚馬，青青險些再也見不到您，陪母親去了……”

辛柚哽咽著，垂眸遮住眼底的涼意。

就讓看一看，老夫人對寇青青的母親還殘余幾分母之吧。

老夫人糾結之時，段卿冷冷開口:“青青，你雖不怕鬧到公堂上，你的表姐妹卻是怕的。”

“大舅是提醒我沒有了婉表姐和靈表妹作證，我告不贏？”辛柚莞爾一笑，語氣輕描淡寫，“沒關系呀，到時候京城上下都知道這場司，哪怕只有數人相信我，對我來說就是贏了。”

段卿臉一下子鐵青。

他說這些不過是想讓外甥知難而退，而實際上，只要鬧到公堂上，卿府就輸了。

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你們聽聽老婆子的意思吧。”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老夫人終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