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格格的過往
舒錦了旗髻上的點翠釵子,道:“鈕祜祿格格也算得償所願了。”
宋格格撇撇了脣角,“只是初一十五可探視罷了,只怕未必會滿意。”
舒錦嘆道:“這已經算是難得了。”——到了嫡福晉手裡的東西,還能撬出一條來瞅幾眼,已經很不容易了。
宋格格低眉瞥了一眼青花瓷茶盞中的澄淨的湯,語調徐徐:“前陣子便聽說,檀林嬤嬤又被調回前院伺候了——這可是當初懷孕的時候,王爺特意指派的老人。當初我還不明所以,如今想來……”
宋格格嗤嗤輕笑:“若那時,鈕祜祿格格求的只是偶爾能見見元壽阿哥,檀林嬤嬤怎至於又被要了回去?”
舒錦此時才恍然,鈕祜祿氏當時求的肯定是“完璧歸趙”!
舒錦輕輕搖了搖頭,“怪不得王爺許久不見……”——就算嫡福晉做事不地道,那畢竟是王爺準允嫡福晉育元壽的,又哪裡得到一個侍妾說“不”呢?
宋格格抿了一口茶水,哼笑道:“所以,沒了法子,便鬧騰到了妹妹這裡!妹妹當真是好子。”
舒錦莞爾:“難道就不能我是默許鬧的?”
宋氏怔了一下,忍不住仔細打量了舒錦幾眼,旋即笑出了聲,“倒是我忘了,妹妹其實是個聰明人!”——鈕祜祿氏趁著王爺來看耿氏母子的機會闖進來哭鬧,看似是不給耿氏面子,可實則,又有何害呢?
無論王爺還是旁人,誰都怪不得耿氏。畢竟,人傢什麼都沒做。
宋氏徐徐頷首:“如此也好,也省得丹華堂那位太過得意。”
聽聽,連“嫡福晉”都不了,這是有多深的仇怨啊。
正在此時,室傳出了小嬰兒的啼哭之聲,倒也是尋常事兒,宋氏卻不由地張了起來。舒錦這個親孃便也不好無於衷,於是忙小心翼翼起去室觀,宋氏見狀,也忙關切地探頭跟了進來。
其實也沒什麼打,就是小屁孩尿了而已,保姆嬤嬤手腳麻利地給他換了乾淨的尿布,這小東西便又安生了。
宋氏這才鬆了一口氣,仔細打量著嬰兒牀上那個撲棱著胖短小兒的孩子,不由笑了,“幾日不見,又胖了一圈。到底是妹妹會養孩子。”
舒錦笑道:“都是保姆母們盡心的功勞。”順手拿起牀頭的撥浪鼓,衝著便宜兒砸搖晃了兩下。
小嬰兒視力雖然不全,但還是跟著樂呵呵咯咯笑了起來。
宋氏看在五阿哥上穿著的正是所繡制的百福小襖,心下慨之餘,又不免心生傷,早年亦有過兩個孩子……
舒錦又了便宜兒子角的漬,笑著說:“宋姐姐繡的百福襖又喜慶又漂亮,這孩子也極喜歡呢。”——小屁孩哪裡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舒錦不過就是撿著好話說罷了。
宋氏也忍不住笑了:“五阿哥喜歡就好,我也只是想著,給這孩子添添福氣……”說著,眼圈一紅,“我的兩個小格格,就是太福薄了。”
提到早夭的兩位小格格,舒錦神一滯,一時竟不知說什麼來寬了。
宋氏是雍王府資歷最深厚的舊人了,早在阿哥所的時候,便是四皇子胤禛的侍妾了。雍親王的第一個孩子,亦是宋氏所出。如今的大格格懷恪,其實原本行二……
舒錦憋了良久,才出一句話:“其實宋姐姐還年輕,日後還有希。”——這話自己都覺得太假,宋氏的年紀甚至比雍親王還大兩歲呢!雖然擱在現代,的確可以生個二胎,但在這個時代,這可都是可以當祖母的年紀了!
宋格格苦笑連連:“我早已過了適合生育的年紀,更何況……接連兩個小格格都是未滿月就殤了,從那以後,連王爺都覺得是我福薄,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早就絕了恩寵了。
舒錦瞪大了眼,“這怎麼能怪姐姐?!李側福晉不也夭了兩個小阿哥嗎?”——當然了,這裡頭的主要原因肯定是過早生育的緣故!
提到李氏,宋格格眼底過一憎惡,垂下眼瞼,掩住恨意,但語氣終究有些冷:“弘昐三歲夭折,二阿哥弘昀更是養到了十歲,還了宗室玉牒。到底不是襁褓夭折。”
舒錦嘆氣:“小孩子稚,誰又能保證一定能養大呢?這又怎麼能怪罪生母?天底下母親,誰不盼著孩子長命百歲?”
宋格格聽得不由鼻子酸,拭了拭眼角的淚珠,“到底是我子弱,兩個小格格生下來都有些先天不足,不比妹妹強健,生下來的孩子也健壯。”
舒錦忙道:“子弱,其實只要多將養兩年便好了,我剛府的時候,其實也有些瘦弱。宋姐姐當年,若能好好調養兩年,再懷一胎,肯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宋格格苦笑連連:“連夭了兩個孩子,王爺哪裡還會再給我機會?就算王爺會心些,旁人也不會給我機會了。”
聽了這話,舒錦心裡咯噔了一下,“莫非當年有人造謠污衊?”——“福薄生不出健康孩子”這種說法,是有人故意傳到雍親王耳中的?!
宋氏暗暗切齒,“妹妹是聰明人。”
舒錦暗道,只是不曉得,這造謠之人是嫡福晉還是李側福晉?不,保不齊這倆貨都有份兒!嫡福晉刻薄,李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宋氏能連生兩胎,怎麼看都是個得寵的!爲了爭寵,這種話,李氏絕對說得出!
而有了這樣的機會,嫡福晉自然不介意火上澆油!
如此,也難怪宋氏會憎惡嫡福晉了。
舒錦連連搖頭,“人何苦爲難人?”
宋氏冷哼:“爲了榮寵,有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有些人?而不是“某個人”,可見當年造謠污衊的,是嫡福晉和李側福晉,兩個人沒有一個乾淨。
舒錦很是同宋氏,連失了兩個兒,已經夠痛心的了,偏生還有人傷口撒鹽!
舒錦也只得連忙寬:“其實王爺心裡還是有姐姐的,前些日子,王爺還稱讚你讀過書,有學識,還讓我多跟你請教呢。”
這話宋氏不怔怔,不由便想起了早些年還在阿哥所的時候,與四爺一起品詩論畫的景,雖只有寥寥幾回……但那個時候,的寵,甚至還要勝過李氏一籌。
只可惜,好景不長。
宋氏心下不由冷笑,四爺到底還是涼薄之人,若真念著,就算不再寵,也可以厚待幾分,但他沒有。只不過是偶爾會想起年輕時候的好,但對年老衰的自然還是不屑一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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