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里的線很昏暗,然而這名老人卻似乎對這座書樓的任何一地方悉到了極點,他走起來的覺和在花園里散步沒有什麼區別。
林意已經站了起來,他已經開始從三層樓開始翻找南溪齋主人其它的筆記,正在這時,他聽到了老人的腳步聲。
他以為又是那名看門人,然而當他轉過去,看到是一名異常瘦高的老人時,他不由得怔住。
這名老人的袍服也很老舊,至不是建康這幾年來流行的款式。
而且老人的神容很平靜,帶著一種雅氣,有種古的味道。
這種氣息,他在以前齊天書院的一些老修士的上才能覺得到。
那些老修士的學問很高,修行境界也很高。
只是當齊天學院被廢,那些老修士或是保皇一族在別戰死,或者云游、或者居不知所蹤,據林意所知,沒有能夠繼續留在齊天學院里的。
而眼下這名老人,他也從未在齊天學院見過。
畢竟這名老人特別瘦高,比一般壯漢都足足高出半個頭,以前只要看過,就絕對會有印象。
雖未見過,但長者為尊,而且對方絕對不是凡者,所以在一瞬的驚愕之后,林意先行躬行了一禮。
“你林意,你的父親是林北?”穿舊布袍的老人平和的輕聲問了一句。
他的目落在林意側的那兩堆古書上,又輕易的看到了林意特意挑出來放在一邊的幾本筆記,他平靜溫和的眼眸深,也漸漸泛出異彩。
“正是。”林意抬起頭來看著這名老人,“不知前輩是?”
老人卻并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反問道:“你特意托人讓你進來看書,是來查有關靈荒時代修行的記載?”
林意微微蹙眉,他不知這老人的用意,但直覺對方沒有什麼惡意,于是他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老人平靜無波的接著問道:“你查到了什麼?”
林意聽著老人這一句問話,心中對著老人卻也好奇了起來,他也沒有猶豫,道:“靈荒到來,天命既已如此,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想從這些古籍里看看,有沒有可取的修行經驗,但無論在外查古書,還是到這里來查,有用的經驗沒有查到多,但卻是被一名‘大俱羅’的北方修行者的事跡吸引。”
老人點了點頭,“對我而言,能查到‘大俱羅’便說明你是真的用心,即便在我看來,這‘大俱羅’自然便是最關鍵所在。”
林意在說話時,一直看著這名老人的臉。
此時老人臉如常,就像平時對著一件不要的事閑談,老人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但落在林意的耳中,卻是讓林意的心臟都不由得跳得劇烈起來。
“為何說‘大俱羅’便是關鍵所在,請前輩解。”林意鎮定心神,問道。
老人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又反問道:“你現在對這大俱羅了解了多?”
“所知不多。”林意認真的說道:“而且這些記載似乎有互相矛盾之,北境有書說大俱羅是修煉了某種獨特吐納之,煉出了迥異于其它修行者的真元,但南境有書卻記載他是大量飲食,煉化五谷之氣為真元。”
老人接著問道:“你傾向于何種記載。”
林意道:“我傾向于南境南溪齋主人的記載,倒不是我對北方記載有歧視,而是我認得南溪齋主人的筆跡,而且南溪齋主人之前的筆記皆有口碑,很有誤。”
老人看著林意,眼中的贊許和驚艷越來越濃,以至于他都不想太過掩飾。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林意卻是呆住。
他有種錯覺,這間線晦暗的樓閣,似乎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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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有沒有想過。”
老人緩緩側過去,“其實兩種說法未必相沖,北人說自創吐納法,南人說煉食導氣,但會不會是用了獨特的吐納法,令極為強健,可以大量消化食,從而氣分外壯大。”
老人這幾句話也并非是肯定的教導,像是在探究,但這聲音落在林意的耳中,卻是也有如驚雷,和陳寶寶告訴他靈荒確定到來時一樣。
“極有道理。”他有些失聲,“但氣分外壯大,自然可以解釋力量驚人,傷也恢復極快,但記載里說他的真元迥異常人又作何解釋?強健,似乎也影響不到真元修為進境,更不可能使得真元產生諸多迥異其他修行者的變化。”
老人再次反問:“靈氣化為真元,是何道理?”
林意一怔,但知道其中必有用意,便立即答道:“吸納靈氣,融合氣氣,化為真元。”
老人淡淡的說道:“那除了靈氣之外,能不能納其他元氣?”
林意呼吸驟頓。
他潛意識里自然是回答不能。
按他先前任何所學,或者說是整個修行者世界都遵循的道理,靈氣之所以稱為靈氣,便是普天之下無數種元氣之中,只有這一種專稱為“天地靈氣”之,能夠被修行者接納、融合。
靈氣轉化為真元,能夠滋養、壯大,修行者的力量才節節增強,陷一個良的循環。
但其余之氣,按照他的所知,就算能夠強納在,難道不是修行者為了保持潔凈而必須排除在外的“濁氣”?
這些元氣,別說無法滋潤壯養,對反而是有害。
但他此時腦海之中卻又有一個另外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斷的提醒他,似乎最關鍵的癥結,就在這里。
“修行者世界最早的開端,是想延年益壽,以冥想保持清凈,心境豁達開朗,無拘無束,便自然康健,活得長久。”老人的聲音又在這個死寂的藏書樓中響起,“但在這冥想靜觀的過程中,最早的修士漸漸發現了天地元氣中,對有用的靈氣,這才開始真正修行,以靈氣滋潤,強健,后來更是揣出大量吞食靈氣的方法,最早古籍上所謂的餐霞食云,便是因此而來。”
“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吃普通的食,便足以滋潤,讓變得很強大,那靈氣能不能壯養,又有什麼關系?”老人頓了頓之后,又接著緩緩說道:“若這大俱羅只需找出大量吃尋常食就能讓他分外強健,甚至恢復能力遠超強大修行者,那他哪怕吸納一些有害元氣進,也盡能承,那到時候任何元氣在他眼中豈非一樣,關鍵只在于,那些元氣能夠更好的和他氣融合,哪些元氣轉化的真元,能夠比靈氣轉化的真元更加強橫。”
林意的微微震起來。
只是這一剎那的時間,他就已經想明白,這絕對有可能。
老人沒有轉頭看他。
在此時,老人緩步走向他所視的前方。
他的前方有一個書架,當他的手落在這書架上時,這書架便毫無分量的被他移。
這書架之后,墻壁上有一個天生的格子,似乎是以前放固定的油燈所用。
但現在這個格子里,也放著幾本古書、筆記。
“但所有的這些推斷,可能也只是可能。”老人取出了這些書籍,遞給了林意,“就如你看到的這些筆記一樣,猜測大俱羅的記載有不,但大多只是當奇怪志異,當做故事講述一下而已,卻沒有人真的去追究底,沒有人敢去真的嘗試的。”
“這些書和筆記你可以帶走。你在這里等我片刻,你得了南天院的保薦書,要去南天院報道,正巧我有信,你幫我帶去南天院。”
說完這幾句,林意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名老人便已經轉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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