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昨夜「表現不好」,這一次侍寢陛下就沒給賞賜。
除非是妃嬪第一次侍寢,或者陛下特喜歡這人,一般侍寢其實也不是次日就給賞賜的,頭兩次蘇輕窈誤打誤撞才得了賞,這一次就只好兩口空空回去。
蘇輕窈也並不是很在意。
之後時日,宮中一直風平浪靜。
蘇輕窈自從搬到東側殿,一個人住得十分暢快,五月底時,尚宮局終於給選好了小宮,還是由春花姑姑送來的。
蘇輕窈前一輩子也是宮中老資歷,什麼場面沒見過?見證了兩位帝王的一生,可謂是寵辱不驚。
便是近來宮中只侍過寢,瞧著也無半點張揚氣,平淡無波坐在那,笑起來的樣子一如往昔。
春花姑姑沖福了福,指了後的兩個小宮說:「想著小主這隻柳沁伺候實在不夠,特地選了兩個尚宮局的小宮,小主瞧著可還行?」
蘇輕窈也不扭,讓們兩個上前一步,認真瞧看起來。
尚宮局給挑的這兩個小宮,倒是一對孿生姐妹,樣貌並不十分出,卻也是容易讓人心生好的清秀佳人,瞧著約莫十五六的年紀,個子矮了些,量也有些單薄。
到底年紀小,還沒怎麼長開。
春花姑姑見似乎滿意的,便對那兩個小宮人道:「還不快給小主問安?」
兩個小宮人便一起福了福,口齒清晰道:「奴婢桃紅、柳綠給小主請安,小主萬福。」
們兩個聲音輕靈,還帶著的稚,行止利落,瞧著就比原先那柳葉強許多。
蘇輕窈便點點頭,對春花姑姑道:「這兩個小孩子很好,辛苦姑姑了,我這裏還有件事,還得再勞煩春花姑姑。」
春花便道:「早就想著小主要代差事,便提前給小主辦妥了,小主瞧瞧可對?」
取了一個腰牌和一本冊子出來,遞給蘇輕窈瞧。
那腰牌上面赫然寫著大宮三個字,冊子上柳沁的位階也已更換從九品的大宮,月例翻了一倍。
蘇輕窈抿一笑,讓柳沁給春花姑姑行禮:「姑姑實在心思玲瓏,佩服佩服。」
安排完差事,春花姑姑就告辭了。
剩下桃紅和柳綠站在廳堂,等著蘇輕窈訓話。
蘇輕窈看們低眉順眼,一時間也不知都是什麼格,只要好好乾活不惹事,就不會過多約束。
「你們兩個留在咱們碧雲宮,以後就聽柳沁差遣,咱們宮裏沒有太大規矩,只要勤快嚴便可。柳沁,領們去安置吧。」
東側殿旁邊有個小角房,裏面是大通鋪,是特地留給宮們住的,一般能住四個人。現在住三個也不顯得擁,瞧著其實比尚宮局那邊要好不。
蘇輕窈也不是個事多的人,平日裏邊也沒多忙碌,桃紅柳綠待了幾日,便鬆了口氣。
這幾日,蘇輕窈也瞧出來穿的桃紅是姐姐,子更活潑討喜,而喜穿淺綠的柳綠是妹妹,不是很說話,但瞧著比姐姐要機敏一些。
其實也不是們倆個喜歡那裳,只是因為一胞雙生,長相上太過相似,怕小主記不住自己是誰鬧尷尬,這才特地做得區別。
倒是很有心的。
等混了,桃紅話就多一些,跟蘇輕窈道:「小主,咱們碧雲宮也沒個織綉宮人,要做點什麼補還要去尚宮局請人,確實有些破費。」
見蘇輕窈看過來,便道:「柳沁姐姐管著咱們宮裏大小事宜,自然沒那麼多閑暇工夫,不過奴婢和妹妹早先在尚宮局是學的織綉,如今手藝還沒練出來,做些簡單補也是使得的。這些若小主放心,小活計可給奴婢們做。」
蘇輕窈手藝相當好,一手綉活,讓見慣尚宮局織造所的姐妹兩個都驚為天人。但蘇輕窈畢竟是主子,哪裏有整日做補的道理,主子要做綉品那是陶冶,可不是因為沒人做活。
柳綠心思細膩,特地提點了姐姐,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蘇輕窈也沒想著尚宮局還給選了兩個織造所的,聞言就笑了:「你們都是伶俐人,能做這個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辛苦了你們,我也不會虧待自己人。」
言下之意,就是應了。
桃紅柳綠歡喜極了,一起笑著行禮退了下去。
柳沁正在給蘇輕窈肩,聞言就道:「這兩個倒是還算懂事。」
蘇輕窈前世跟尚宮局的五任尚宮都有接,無論是什麼出,當上尚宮的那一刻,眼中就只有平穩公正四個字。從尚宮局出來的宮人,都是到過嚴格教導的,絕對不會各宮娘娘用著不趁手。
尚宮局職責廣泛、責任重大,下分監造所、織造所、司庫房與宮人所。與膳房、太醫院並為務三司,能當尚宮的宮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蘇輕窈道:「你就是尚宮局出來的,還能不知道?」
柳沁抿笑笑,沒再說什麼。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便是六月節。
蘇輕窈給楚淵準備的福壽絡子又添了兩金線,看上去越發別緻巧。
六月初六便是陛下的萬壽節,蘇輕窈早在五月就開始給自己準備禮服,尚宮局要辦萬壽本就忙,一個小主是不可能花銀子找到織綉宮人的,只得自己上手。
那時還是選侍,規制要比現在的才人低一些,升位時禮服已經做好了,不得已只能加了些綉紋,它看起來更繁複一些。
宮中人口不多,是以才人、選侍和淑都能去給陛下賀壽,若是人多了,一般就沒有下三位小主什麼事,這也算是個好。
蘇輕窈的手藝可不比織綉宮人差,也沒給自己做特別繁複的蘇綉,只用蜀繡的技巧做的點綉,把一條舊的淡藍百褶添上星星點點的繡球花紋,立即就顯出不同。
上的蝴蝶袖對襟短衫來不及再做改,就只得配了一條陛下剛賞賜的如意玉墜,既風雅又別緻,穿上那麼一比劃,整個人都亮堂起來。
柳沁幫休整服上的線頭,邊忙邊道:「小主這裳好看極了,加了綉紋之後,人看不出是件舊。」
翻過年二月才宮,自然沒機會穿家中帶來的夏衫,這倒是便宜了,可以用舊充場面。
等裳賀禮都準備妥當,萬壽節便到了眼前,六月六這一日蘇輕窈早早便醒了,先是洗漱敷面,然後便一邊上妝一邊梳頭,等這一切都弄完,裳也都熨好,換上還要再掐腰。
這麼一通忙下來,眼看就要到時辰,蘇輕窈便也不柳沁再忙,讓換了裳跟自己出門撲宴。
這邊蘇輕窈早早出了宮門,乾元宮中,楚淵正同一佛家大師對弈。
大師穿著一略有些陳舊的袈裟,一張圓臉端是慈眉善目,他就淡定自若坐在楚淵對面,下棋的速度卻異常快。
反倒是楚淵,每落一步棋都要反覆斟酌,好半天才能落子。
一晃便是小半個時辰過去,直至大局已定,楚淵才放下棋子:「法師棋力高深,朕自愧弗如。」
凈塵法師抬頭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陛下的棋力才是深不可測,倒是老衲十分詫異。」
楚淵起,示意凈塵法師跟他一起走花廳里,道:「勞煩法師千里迢迢上京,這一路可是辛苦?」
「人生皆旅途,何來談辛苦?」凈塵法師反問一句。
楚淵微微一愣,隨即雙手合十:「法師明悟,朕教了。」
這片刻工夫,茶氣裊裊,一壺碧尖煮開,換得滿室清香。
婁渡洲給滿上茶,然後便退了出去,花廳頓時寂靜下來。
凈塵法師瞧著十分穩重,說話卻並不含糊,直言道:「清心道長上月可是拜見過陛下?」
這事相當,便是乾元宮也無多餘的人知道,不料卻被凈塵法師一語說中,倒是讓人頗有些不解。
但楚淵也並未瞞:「正是。」
凈塵法師嘆了口氣,唱誦一句佛偈:「清心道長已羽化登仙去,不再於塵世苦修。」
楚淵微微一愣,卻是十分差異:「怎會?上回看清心道長康健,怎麼轉眼就羽化而去?」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何惹塵埃。」凈塵法師輕言一句。
楚淵心中一,莫名的痛席捲上來,令他有那麼一瞬全然失了神智。
竟然是因為他嗎?
因為那幾句話,一個本應該百歲長壽的老道長,竟八十便登仙,想來當時清心道長對他說的那些,已經……窺探到了天機。
他的命運,竟是如此不可違逆。
楚淵長嘆一聲:「都是朕之錯。」
凈塵法師靜靜看著他,見他確實滿心愧疚,卻是終於安了心神。
「這不是陛下的錯,這是他的選擇。」
「陛下命連國運,如果換做是老衲,也會如此選擇。只是清心道長早來一步,捨生而就義,老衲實在佩服。」
楚淵見凈塵法師眉目慈祥,翩然淡定,卻是下了決心:「既如此,法師也不要多言,眾生平等,朕也不能以一己私慾,害了法師命。」
然而凈塵法師卻搖了搖頭:「不,老衲既來,便要竭盡所能,觀一觀天機。」
天機難測,帝命難改,可若不改,卻也是大罪過。
我佛慈悲,慈悲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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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才人: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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