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蘇棠因都呆住了。

 看見了誰？

 沒看錯吧？

 謝問琢好兒地覷，“這麼久沒見，認不出來了？”

 雖說都是一個圈子的，但是年齡上差了幾歲，一起玩的小團就不一樣。不過蘇棠因整天和盛苡鬼混，兩人自然也是識的。

 ——不過這家伙不是消失了麼？

 怎麼不聲不響的就出現了？還是出現在盛苡家門口？！

 直到盛苡走過來，蘇棠因才如蒙大赦，指著謝問琢看向盛苡，“他——”

 盛苡合上下，先問謝問琢:“三哥有事兒？”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還有些不習慣。

 謝問琢的長睫微垂，半掩深瞳孔，“準備做飯，發現沒醬油了，來跟你借點。”

 “哦，醬油啊，有。”盛苡剛要去拿，腳步又遲疑地頓住。

 他還沒做飯呢？而且還是一個人……甚至連醬油都沒有。

 反正他們是在吃火鍋，食材很多，多一個人也很夠吃，本不麻煩。

 盛苡略一思忖，很快便下了決定，回頭朝他發出邀請:“我們在吃火鍋，要不一起吃吧，省得麻煩做飯？”

 蘇棠因呆呆地看著他們有來有往。不是，什麼況？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早就知道了嗎？你們倆咋個回事？有沒有人先給解答一下……

 謝問琢推道:“會不會不方便？我就不影響你們聚會了。”

 “不會，大家都認識，影響什麼。”盛苡微頓，指了指里面，又說:“我男朋友也在，正好介紹你們認識下？”

 這是謝問琢，不是別人，怎麼會覺得影響。

 男朋友。

 介紹認識。

 謝問琢淺勾了下角，“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本來就不用客氣，快進來吧。”

 “稍等，我去關下廚房的東西。”他略一頷首，回了趟對面。

 程慕辭在下菜，揚聲問們:“是誰來了嗎？”

 盛苡盯著謝問琢的背影，回說:“多個人來一起吃，慕辭你多下一點。”

 程慕辭:“行。”

 蘇棠因拉住盛苡的手，低聲音問:“什麼況啊？謝大佬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倆又怎麼會住對門？什麼況啊！！！”

 真的要尖！

 那是謝問琢。

 在他們這一圈人的心目中，都有著不容搖的地位。與家世無關，全靠本事征服的他們。

 不管不的，都不影響他們對他的仰。

 盛苡吐槽道:“我哥租的房子，我哥干的好事。其他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最近回來的。”

 蘇棠因捧著臉說:“幾年不見，他怎麼長的，怎麼越長越帥了呢？”

 盛苡:“……”

 不過這話沒錯，確實是更帥了。五年前的他還有些收著，如今氣場全開，一如灼目驕。

 謝問琢再過來的時候，手里也拎了酒。

 盛苡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怎麼都習慣帶酒來。

 說:“你別這麼客氣呀。剛才糖也帶了酒，喝不完的，你待會拿回去吧？”

 謝問琢帶來的這幾瓶都是好酒，度數也偏高，帶過來自有他的用。對于盛苡的話，他不置可否，“沒事，一邊吃飯一邊喝點。”

 蘇棠因贊，“行，咱們這麼久沒見了，今晚不醉不歸！”

 盛苡掐住往里帶。

 見來人是剛才的鄰居，程慕辭微愣，看向盛苡問:“這是？”

 盛苡給他們做著介紹:“這是謝三哥，我哥好朋友，都是認識很多年的自己人。”

 又轉臉和謝問琢介紹程慕辭。

 程慕辭驚訝。原來都是認識的，他原以為只是普通的鄰居。

 聽見是未來大舅哥好友，他不免熱了幾分，想著能在大舅哥那邊多爭取點印象分。

 聽見介紹是自己人時，謝問琢心中一暖。

 可轉臉就聽介紹另一個人是男朋友，那片暖意霎時消失無蹤。

 謝問琢斂眸，在程慕辭對面坐下。

 他開了酒，給兩個生倒了一點，給自己和程慕辭倒得比較多。

 火鍋里的菜都燙了，程慕辭招呼著大家吃，吃完這一波他再下些新的。

 他也沒閑著，用公筷給盛苡夾著吃的菜品。這種在餐桌上照顧朋友的行為確實加分。

 謝問琢不咸不淡地看著，忽然開口問說:“不知道程先生在哪里高就？”

 他上好像自帶著上位者的氣質，平白的就會讓人生出被面試的張。

 程慕辭認真答道:“在家里的企業做事，談不上高就。不知道您聽過沒有，承沐集團。”

 謝問琢角細微地一抿，拇指指腹在杯挲。

 他一勾，“聽過，承沐不錯。”

 話音落，他舉杯與程慕辭的杯子了下。

 承沐自然是不錯。近年闖宜城，迅速站穩腳跟，發展勢頭迅猛，拎出去不管是在誰面前，那肯定都是拿得出手的。程慕辭笑了笑，和他喝了一杯。

 他又問:“這兩年競爭大的吧？做得還順利麼？”

 謝問琢的角勾著極淡的弧度，看上去沒有初識時以為的那麼不好相。

 程慕辭稍微放松了些，“會有力，但是還在承范圍。”

 謝問琢點點頭，喝了口杯中酒，不經意道:“承沐最近新項目好像多的？”

 “對，我剛接手了一個。”程慕辭見他好像是懂這方面的，有些興地與他多說了幾句。

 話匣子一打開，就與冷場無關了。

 盛苡也在和蘇棠因聊天，一邊吃一邊聊，氣氛跟火鍋一樣熱。不經意地偏頭看了眼兩個男人，這才發現他們竟然都已經喝了不，忙勸了句:“你們喝點酒。”

 程慕辭臉已經開始紅了，他笑道:“沒事，今天高興，跟謝哥多喝幾杯。”

 謝問琢只是挑了下眉，沒說好，也沒拒絕。

 他朝盛苡的酒杯點了下頭:“可以試下。”

 盛苡微愣。看了眼酒杯，才發現和蘇棠因顧著聊天，都沒過杯中的酒。

 端起酒杯，細細品嘗。

 確是好酒。

 彎了彎眼睛。

 一喝完，謝問琢就給續了杯，作自然而嫻，“喜歡嗎？英國一家酒莊產的，下次帶你去。”

 盛苡不設防地點頭，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程慕辭看看他，又看看盛苡。

 他們好像比他想象的。

 蘇棠因雙眸亮亮地看著他們。

 將酒杯湊到謝問琢面前:“謝三哥，我也再要一杯。”

 謝問琢覷一眼，也給倒了一杯。

 程慕辭笑了笑，招呼他們多吃些菜，吃完這一波，他再下些新的。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程慕辭已是半醉，勉力維持清明。盛苡再一看，剛才謝問琢帶來的酒已經空了。得，這下也不用往回帶了。

 扶了下腳步有些飄的程慕辭，“怎麼喝這麼多呀。”

 謝問琢攙住他，“沒事，我帶他下去，給他輛車。”

 有他幫忙，盛苡也就放了心，“那麻煩你啦。”

 他眸深了深，看著說，“跟我客氣什麼。”

 謝問琢酒量不錯，而且他剛才主要是灌程慕辭，自己沒喝多，所以這點酒不足以醉他。

 至于為什麼灌程慕辭，他想，大抵是不服氣吧。總得泄點氣不是。

 攙住人的手收，他將人往外帶去，沒讓盛苡們跟。

 卻在盛苡剛要松開攙扶程慕辭的手時，程慕辭清醒了一瞬，作迅速地拉住的手腕，低語說:“小苡。”

 他朝俯，一個吻即將落在了的上。

 謝問琢眸沉下，他的眸如從地獄爬起的修羅一般盯著他，晦暗不明。

 就在即將接吻之際，迎面而來的酒氣盛苡下意識地微偏了下臉——程慕辭的那個吻，便落在了的頰邊，輕輕一。

 他正醉著，并沒有堅持，也沒有計較。

 推了推他，“快回去吧。”

 謝問琢目仍是冷沉。他闔了下眼，遮去眸中萬千思緒，單手使著力便帶走了程慕辭。

 無人看見的另一只手，早已攥拳。

 乘坐電梯到了樓下，周遭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謝問琢忽然啟:“你嗎？”

 他看著并沒有忌憚的意思，并不擔心被的男友看出自己的野心一般。

 或許是因為知道對方醉了，也或許是，他本就無畏。

 程慕辭醉得渾噩，腳步虛浮，全靠謝問琢攙。聽見問題，他用已經僵住的大腦思考了下，迷糊道:“我當然……我的。”

 謝問琢眼底晦暗，就那樣凝視著程慕辭，眸中無半點溫度。

 他低聲:“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程慕辭困了，給不出回應了。

 冷夜之中，聽得見一聲極重的吐息。

 可是，從剛才的聊天與問答中，他覺得他們并不相配。這個人，配不上。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眼鏡太重，會不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擺在面前，他也都覺得配不上。

 程慕辭被送上出租車，謝問琢把他的地址給了司機師傅以后，又多給了兩百塊錢，拜托師傅送他到家。

 他給的錢多，師傅跑一晚上也掙不到兩百塊，當即便拍著脯保證肯定會幫忙把人安頓好再走。

 謝問琢淡淡頷首，轉離開。

 回到家后，酒瓶打開的聲音再度響起。

 剛才沒喝多，原也沒打算喝多。

 就是突然，想再喝點兒。

 -

 程慕辭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宿醉之后，頭疼得難。

 他看了眼四周，發現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可是昨晚怎麼回來的，他已沒了印象。

 程慕辭一邊太緩解不適，一邊在邊找出手機。

 手機里已經躺了很多消息。他先點開置頂的對話框——

 23:50

 小苡:【到家了嗎？】

 小苡:【好吧，我猜你睡過去了，應該回不了了，那，晚安。】

 10:25

 小苡:【起床了嗎？頭疼不疼？】

 小苡:【今天要忙工作嗎？】

 程慕辭勾了下，給回著消息:【剛醒，不疼，別擔心寶貝。你呢，吃飯了嗎？】

 他退出這個對話框，往下劃了劃，找著需要回復的未讀消息。

 跳過幾個工作群后，他看見了個很突兀的人。

 未讀消息數量有五條。

 程慕辭笑意頓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后，才點開了這個對話框。

 02:20

 【慕辭，你睡了嗎？】

 【我有點睡不著……】

 03:16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你不要躲我】

 【我們還是朋友呀！】

 11:05

 【剛剛做了個夢，我又夢見你了。】

 五條消息，一條比一條直白□□。

 程慕辭臉沉下。

 若非和他保證，早已放下當年的事，只想和他做普通朋友，他不會加的微信。一開始他真信了，甚至還想把盛苡的稿子給看看，由負責與出版。

 可是的真面目逐漸顯，看看發的這些話，哪里是只想做個普通朋友？

 程慕辭手機，沉著眸給回復:【我跟你說過，我現在有朋友，我們很好。你再這樣，我們就互刪吧。】

 那邊沉寂了一會兒，他也沒專門等回，拿了服去洗澡。昨天喝了那麼多酒，又沒洗澡，他不了這麼邋遢。

 等他洗完澡出來，準備找盛苡的時候，發現林知鳶已經回復了。

 lzy:【我也不想找你，可我真的放不下你。】

 lzy:【你不要刪我，你可以不理我的，讓我一個人在這發會瘋就好。你屏蔽我消息吧，可以嗎？】

 lzy:【慕辭，我生病了，我確診抑郁癥了。分開的這幾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知道你有朋友，我也知道我這樣不好，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要是連這個發泄的窗口都不給我，我真的會死的。你就當是做好事，把這里留給我，讓我說說話，好不好？】

 程慕辭盯著那些信息半晌，眸幽深。

 他想刪的。

 但凡沒有最后一個解釋，他都會刪的。

 他看著備注上的三個字母——那是的昵稱，他沒改別的備注。

 他這個人做事很齊全，加別人好友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備注，以免自己今后忘記了這個人是誰。但是這次加林知鳶，他不知道當時是在想什麼，猶豫兩秒，還是沒改，就這樣放著那三個英文字母。

 他最終如所愿，屏蔽了這個對話的消息提醒，準備就那樣擱置在微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