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戰鼓擂，試看天下誰怕誰。

天京城大名鼎鼎的周家三，與名不見經傳的秦家三相約在聞香樓，比試吃喝嫖賭，這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彩賽事，自然是吸引了大批慕名而來的觀衆，城裡排得上名號的紈絝子弟來了個十之八九，夢羽軒偌大的房間滿滿當當，座無虛席。

圓桌撤去，書案換上，兩班人馬對面而坐。

因爲言明是單打獨鬥，除參賽選手之外，其餘人等都坐到了相隔三尺之外的觀衆席位，衆目睽睽之下，吶喊助威沒問題，若是要幫忙援助什麼的，那是本不可能。

這一回胡老闆仍是帶了他兩名手下前來，有了上一次的經歷，也了寒暄問候，一坐上主席位，就宣佈比試開始。

“胡某愚鈍，回去思想數日，總算有了這幾個比試題目——”胡老闆自得一笑，緩緩道，“食爲八政之首，今日第一戰，便是關於吃的比試……”

話聲未落，周卓然一拍案幾，出聲來：“哈哈，這吃，可是我的拿手好戲！不是本爺吹牛，這些年來，天京城裡大大小小的酒樓，哪一家我沒吃過？”

秦驚羽輕敲桌面，低笑：“我二表姨家是收泔水的，家養的豬也是吃遍了天京城裡大大小小的酒樓，膘厚，過幾日就準備殺了。”

“你……”

耍皮子，周卓然哪裡是對手，悻悻然坐直，道：“胡老闆，時間不早了，快說題目吧。”

“是，是，”胡老闆忍住笑，徑直道，“兩位系出名門，吃過的味佳餚想必多不勝數，今日第一道題目便是——”

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聽得他清晰說道：“俗話說，民以食爲天，今日就請兩位分別說出一道菜式，由聞香樓諸位大廚作，其中最爲新穎特別，又能讓尋常百姓家都吃得起的菜式爲勝。”

出題完畢，莫說是周卓然，就連秦驚羽都是有些傻眼。

媽的，這幾日功課白做了！

別說膳房，就連這聞香樓的招牌菜品，都不是天京老百姓吃得起的，既要特別又要普通，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過，想不出，那位含著金勺子長大的周更想不出，不急不急。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胡老闆抿了口茶，笑瞇瞇看著下面一臉犯難的年：“周，秦，兩位誰先答？”

見周卓然不，秦驚羽舉手詢問：“胡老闆，要是我與周想到同一道菜式，勝負如何裁定？”

胡老闆笑道：“當然是先答者爲勝。”

“哦，那我……”

“我先答！”被這麼一激，周卓然率先站起。

秦驚羽抱拳道：“請。”爲自己爭取到些許時間，啃著指甲，繼續思考。

對了，花……

“花！”秦驚羽前一秒剛想到的菜式，即被周卓然急中生智，大聲說了出來。

答案一出，全場喝彩，連胡老闆都是面帶笑容，微微頷首。

這花，源自花子沿途討飯，將偶然得來的，將殺後去掉臟，帶塗上黃泥柴草，置火中煨烤，待泥幹，剝去泥殼即可食用。

這本是道難登大雅之堂的菜品，不過對於達貴人而言，又覺得新鮮，的確符合胡老闆所出之題意。

酒樓掌櫃不敢怠慢，當即安排廚子去樓下製作，胡老闆笑了笑，又轉向秦驚羽：“周所言此菜甚佳，不知秦……”

秦驚羽秀眉微蹙，大夏境河流衆多，水產富，要說比便宜的，首選是魚。

勉強想到一個生魚片，正要作答，忽然腦中亮閃過，口而出：“紅燒魚。”

若是比試對對子，紅燒魚對花，倒是說得過去。

“紅燒魚？”

周卓然聞言大笑，指著道：“這紅燒魚有什麼特別的，你就認輸吧！”

秦驚羽眨眨眼，一本正經：“我說了個字，我這是紅燒活魚。”

胡老闆聽得愕然，呵呵笑道：“紅燒魚誰家不是用活魚來做啊，死魚做出來味道就大變了。”

“我的意思是，這魚下油鍋端上桌，還是活蹦跳的——”秦驚羽瞥了周卓然一眼，不慌不忙道，“周，你那是花死，我這是紅燒活魚，誰輸誰贏，明擺著的。”

“下了鍋的魚還能是活的，你騙誰啊？”

對於周卓然的嗤笑，秦驚羽毫不理，讓酒樓掌櫃來一名廚子，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廚子張大了，眉開眼笑，急急而去。

半個時辰過去，兩道菜式被廚子一前一後端到主席桌上，稍有不同的是，秦驚羽的那道紅燒活魚，罩了個蓋子，遮得嚴嚴實實。

果然是名震天京的酒樓，剝去荷葉，花香氣撲鼻，勾人食慾。

“不錯，花貨真價實。”胡老闆略一瀏覽，即是點點頭，目轉向另一道菜：“秦，你這是……”

“魚是活的，自然要蓋住，不然跳出來就麻煩了。”

秦驚羽不聲，看向之前通過的那名廚子，後者輕輕點頭，迅速揭開蓋子。

“呀——”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衆人齊齊瞪視桌上，但見一條大大的鯉魚躺在盤中，澤金黃，香味濃郁，這都不算什麼，關鍵是，那魚竟然不時撲騰幾下，當真是活蹦跳！

周卓然跳起來，指著那魚高：“不算不算，這魚沒，本不能吃！”

秦驚羽笑道：“你問這位掌勺師傅，到底沒。”

廚子重重點頭：“我親自刮鱗去鰓掏肚腸，魚背上還有斜剞的刀路，下油鍋先煎後燜，豈有不之理？不信的話，一嘗便知。”

衆人一見那魚在盤子裡蹦來跳去，又驚又懼，生怕是鯉魚，哪裡還敢去吃。

“我來嚐嚐。”

胡老闆接過掌櫃遞上來的竹筷，大著膽子過去，趁那魚不之時，輕輕剝下一小塊魚，喂進裡：“嗯，外裡，味道不錯……”

看了看靜止不的花，再看看撲騰難休的紅燒魚，勝負可想而知。

“第一回合，秦勝出。”

趁著中場喝茶歇息，雷牧歌到那閉眼假寐的年邊，好笑問道：“說說，你使了什麼法子，讓那鯉魚活過來了？”

“其實也沒什麼——”

秦驚羽低聲音，嘻嘻笑道，“我讓廚子在進門之前，往魚裡塞了一條活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