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

春風掠過柳梢，園林深，卻有海棠數枝，枝繁葉茂，豎垂橫斜，簇簇盛豔，彷彿春都已被它佔盡。

林間小徑，行來兩道影，一個端秀纖，一個拔瘦削。

秦驚羽漫步走在前面，面微有怔愣，邊走邊是尋思。

昨日自己由母妃全上下，仔仔細細檢查一番，並未發現任何中毒癥狀，對於這突然變得耳目明慧一事，亦不能做出合理解釋來。

對此，穆雲風卻是驚喜若狂。

據說，這個子，還在孃胎之時，就基虛淺，打出生就弱多病，外公穆青常年出沒深山野林，不時送來百年山參千載靈芝，這才保住這條小命，而今天降奇緣，忽然間五聰敏，靈異常，大大彌補了之前不足，實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不通啊想不通，或許，真的是天上掉餡餅了……

“殿下，出了側門，便是書房。”

秦驚羽應了一聲，轉頭過去，看向那微微躬的年，笑道：“燕兒，你這一日來，有些不對勁啊，我怎麼覺得你有些怕我呢……”

有些事，自己沒提，並不代表就這樣算了，只不過，一貫的信條即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燕兒抿脣，頭垂得更低：“殿下多慮了，燕兒不敢。”

“是嗎——”

秦驚羽靜靜看著他，眼前的年，儘管是著宮人侍常見的暗青深，低眉順目，恭敬弱，卻自有一番清雅風骨，與然傲氣。

鼻端，充斥著年清清淡淡的氣息，儘管花海之中，卻也然溢出，輕易識別。

不知不覺，一直藏在心深的疑問口而出：“爲何要進宮來當太監呢？以你的資質，當有更加滿的人生……”

燕兒訝然擡頭，狹長的黑眸中幽閃過，俊臉上原本繃的線條微微了幾分，語氣淡淡，嗓音裡竟帶著些許笑意：“這個問題，殿下老早就問過燕兒了的。”

竟然問過了，真糗！

呃，話爲好，言多必失……

“呵呵，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秦驚羽板起臉，避開他似笑非笑的目，輕咳兩聲道：“走快些吧，先生該等著急了，今日是我第一次聽課呢，可不能遲到太久。”

“是，殿下。”

一路分花拂柳，又走了數十步，果然出了花園，來到一大氣威嚴的建築面前。

早有一名年老太監立在門口，正滿面焦急，見過來，立時行禮帶路。

秦驚羽踏上青石臺階，慢騰騰邁腳步，心裡對這聽課之事微厭惡。

自己一個現代社會堂堂大學畢業生，居然要來聽這些封建禮教之乎者也，也太無趣了吧。

那老太監走幾步，沒見跟上來，只得回頭催促：“三殿下快些走吧，其他幾位殿下老早就到了，韓先生已經要發火了……”

韓先生？

韓易，學識淵博，通百家，前任史大夫，還曾做過天子秦毅的太傅，爲人剛正不阿，本來已有歸之意，此次是被秦毅重新請回皇宮，名爲向諸位皇子傳授經學，實際則是爲大夏王朝選拔和培養未來儲君。

秦驚羽想起穆雲風之前所言，收斂心神，仍是不不慢，領著燕兒徐徐步進。

叩開房門，屋一干人等的目齊刷刷了過來。

主席上，一名青老者正經端坐，應是正在執卷講授，而被生生打斷；下方擺有四張書案，分別是大皇子秦湛霆，二皇子秦興瀾，以及四皇子秦昭玉。

一見立在門口，秦昭玉眼睛一亮，指著邊的空位，型比劃道：“三皇兄，這邊！”

秦驚羽朝他笑了笑，剛一擡步，青老者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戒尺來，啪的一聲擊打在屬於的那張書案上。

“老夫有說過讓三殿下進來嗎？”

這老頭，脾氣倒是不小！

秦驚羽扁了扁，知趣退後一步，作勢敲了敲門，隨意一拱手：“韓先生，本殿下可以進來嗎？”

韓易瞥一眼，漠然道：“三殿下遲到了一個時辰，在門前罰站一刻鐘，再進來聽課。”

秦驚羽忍住心底讚許，仰頭看他，辯解道：“本殿下生病了，行不便，走不快。”

話聲剛落，秦昭玉跟著小聲附和：“三皇兄確實是生病了，狩獵時在湖邊吹風了涼……”

韓易皺眉，看向其餘兩人：“確有此事？”

秦湛霆不答，秦興瀾輕笑道：“三皇弟那日玩泥玩得高興，怎麼，竟然病了？”

“玩泥——”

韓易掃了秦驚羽一眼，平聲道：“生病不是理由，上課遲到，理應罰，三殿下在門外站夠時候再進來吧。”

遲到一個時辰，罰站一刻鐘，已經是從輕發落了，偏偏有人就是不講道理。

“我父皇都沒罰過我，你個糟老頭，憑什麼！哼哼，這課，本殿下不稀罕上！”

秦驚羽說罷，趾高氣昂，拂袖就走。

“站住！”

韓易鐵青著一張臉，大步上前，拉住的袖。

秦驚羽只顧氣沖沖往前走，一個沒留神，就聽嘶啦一聲，右側袖口被扯裂。

韓易見狀一呆，秦驚羽已經先發制人，舉著袖，險笑道：“這件新裳，可是我父皇賞賜的，韓先生，你是故意的吧？藐視君王，該當何罪！”

“老夫不是……”

“我要告訴父皇去！”

趁他愕然不，秦驚羽咧一笑，扭頭奪門而去。

韓易反應過來，怒然手，把那細弱的手臂拽了回來：“你這豎子！給我回來！老夫今日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秦驚羽被他拽得重心不穩，一低頭，瞅見破裂的袖口，恨恨道：“你賠！你賠我的新裳！韓老頭，扯壞本殿下的裳，我要你傾家產！”

“你！”

韓易盯著，眼愈發森冷深沉：“好，老夫賠給你，該多是多，不過……”

秦驚羽被他瞪得心虛，自覺玩笑開大了，如今騎虎難下，在衆人面前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反問道：“不過什麼？”

“裳要賠，罰加倍——”

說話間，韓易已經是挽起寬袖，捉住的手，掌心向上，戒尺擊落：“辱罵師長，不服管教，除去罰站之外，再吃老夫戒尺十下！”

眼見那沉重寬大的戒尺重重落下，秦驚羽面一白，嚇得閉眼尖：“父皇，救命啊！”

這老頭，開個玩笑都不行，當真說打就打啊？

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