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並不大,卻是嶄新的,四周新砌的土牆上掛著新的牆帷,四張牀分佈在兩側,每張牀前還有一張新案、一張新席,新案還散發出新漆的味道,大概也是新準備的。屋子中央有一個火塘,一個鐵架,旁邊擺著一隻大壺,想來是燒水用的。
公孫瓚正在整理自己的牀鋪,聽到腳步聲,偏著頭見劉修二人走了進來,衝著劉備笑了笑,看向劉修時,眼神卻有些複雜。他頓了一下,起衝著劉修拱了拱手:“剛纔多虧足下提醒,這才免於傷,瓚在此謝過。”
劉修知道他是說剛纔自己提議比拳腳而不是比刀法的事,估計公孫瓚現在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個武軍候的對手,只是不好意思承認而己。他學著公孫瓚的樣子,拱拱手還了一禮:“伯珪兄何必見外,從現在起,我們不僅是同學,還是同舍呢,以後互相關照也是不用多說的。”
“正是正是。”劉備對剛纔被劉修搶了話頭有些不快,一向對外都是由他說話的,劉修只是打架的時候才衝在前面,現在居然連這種場面上的事也要搶了,還說得這麼親熱,真是病得不輕。他連忙搶上前去,深施一禮:“公孫兄不用客氣,以後我們同住一室,勞煩公孫兄的時候多著呢,還請公孫兄不要厭煩纔好。”
公孫瓚對劉備印象不錯,他哈哈一笑,親熱的拍了拍劉備的肩膀:“劉兄雖然年紀不大,卻古道熱腸,手也頗爲了得,將來也是一條漢子。能和劉兄……啊,兩位劉兄同學,也是我公孫瓚的榮幸。對了,我們就不要這麼客套了,我是遼西令支人,現在在太守府做個書佐,草字……”
他忽然覺得有些詫異,擡眼看向劉修:“劉兄,你……怎麼知道我字伯珪?”
劉修一驚,這纔想起自己又先知了,連忙掩飾道:“剛纔伯珪兄和那個武軍候比武的時候不是自報家門了嗎?我便記住了。”
“我有嗎?”公孫瓚也不敢確定,狐疑的看著劉備,劉備猶豫了片刻,也不敢確定,只得含糊的點點頭。劉修不敢讓他們多想,連忙打岔道:“我名劉修,修齊家的修,草字德然,便是涿縣人。”
劉備也道:“我單名一個備字,完備的備,草字玄德。”
“好,那我們以後就以字相稱了。”公孫瓚朗聲笑道。
“好極,好極。”劉備應聲和道,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齊聲笑了起來。
三人剛把行裝收拾好,坐下閒敘了幾句,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向劉修三人欠示禮,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從抱著的一大堆木簡中取出三片到各自的手上,笑道:“諸位新到,按規矩,請各寫一個告,也不用太複雜,只要寫上名氏字諱,家鄉何,讀過哪些書便可,先生要對諸位有個瞭解,然後好安排授課。”
公孫瓚坐著不,點了點頭,劉備卻起接過木簡,面帶笑容的問道:“敢問兄臺,給我們授課的會是先生的哪位高足?”
那年輕人笑著看了劉備一眼,眼中帶了些得意:“如果已經完了《論語》《孝經》,通一經,那便由先生親自授課,其他的會由先生的長子授課。你們放心好了,先生是通儒,不是那種故弄玄虛的儒生,只要你們好好用功,會有機會親聆先生教誨的。”說完,抱了抱拳,告了一聲罪,退了出去。
劉備一直站在門邊,直到看不到那個年輕人的影,這纔回到自己的席上坐下,臉上略有些失,公孫瓚看了他一眼,一邊取出筆墨和硯臺,一邊戲謔的笑道:“怎麼,玄德還想著由先生親授,將來到太學去轉一圈,做個尚書博士?”
劉備自失的一笑:“我哪裡會想做個博士,只是先生是我涿縣百年以來的第一個大儒,如今近在咫尺,卻不能親見尊,頗有些憾罷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筆墨,頭也不擡的對劉修說道:“大兄,你去打點水來吧,我們趕寫了這告也好送上去。”
劉修眉一挑,剛要發作,又緩了表,應了一聲,提起鐵架上的水壺走了出去。公孫瓚瞟了瞟劉修的背影,笑著對劉備了眼睛:“玄德,你們兄弟不錯啊。”
劉備笑笑:“我們不是親兄弟,只是同宗而己。德然雖然不喜歡讀書,卻有一把子力氣,打架是個好手,只是幾個月前病了一場,現在還有些迷糊,以後還要請伯珪兄多多擔待。”
公孫瓚哈哈一笑,點頭不語。他從剛纔的舉看出來了,劉備雖然年輕小,材也比劉修低一個頭,卻是兩人中的主心骨。劉修雖然人高馬大,心智卻似乎差一些,只能聽從劉備使喚。
劉修出了門,問了兩個人,這才知道這院子裡沒有水井,要取水便要到院子外面的羊頭溪裡去打。羊頭溪本是聖水的支流,因流經羊頭阜,所以又稱羊頭溪,而從桃林中流經的這一段,又被家人稱做桃溪,外人卻還稱作羊頭溪。
劉修也沒有多說什麼,按照指引,出了舍,直向桃溪走去,打好了水,他沒有立即回去,在岸邊的大石上坐了片刻。他不用想都能猜得出來劉備現在在幹什麼,這一路,他已經覺到了劉備那種的不快,不過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沒有興趣和這兩個不的傢伙套近乎,現在他要考慮的是如何和盧植套上關係,如果連盧植的面都見不著,那還怎麼想著跟他離開涿縣?
桃溪水清澈見底,水底有很多被水沖洗得乾乾淨淨的細石,五彩斑斕,非常漂亮,浸在水中,如玉石一般滋潤。不時的有幾片桃花隨波逐流,晃晃悠悠的從水面漂過,水裡的小魚也不怕人,從水裡鑽出來咬兩口桃花,竟似在品嚐味一般。
劉修想了片刻,決定還是先用自己擅長的書法試試,他研究唐伯虎的時候,對唐伯虎的書法能做到幾乎神似,一般研究書畫的人都看不出來,相信在這個楷書、行書剛剛開始出現的漢代應該算得上驚才絕豔了,至於劉備會怎麼看,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到時候給他來一個笑而不談的神便是了。
主意已定,劉修心好了不,他手從手裡撈了幾個石頭,從中挑了兩個的握在手中,準備留著以後賞玩,這才提著水壺往回走。一回頭,他便停住了,詫異的看著不遠負手而立的武軍候,本能的提高了警惕。
“你不用擔心。”武軍候見他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擺擺手示意他放鬆一些:“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回答。不過,我希你還是回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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