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通往槐村的那條小路上,一直閉著眼的道士忽然醒了。
他利落的開門下車,完全不給我提問題的機會,直接就往小路盡頭的槐村走去。
我匆匆掏了二百塊錢扔給司機,跟著他跳下車。
出租車掉頭離開,唯一的亮也沒了,一無際,四周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大學城到槐村中間的這條路,是修了一半斷頭的鄉道,公路這頭還零零星星有幾家商鋪,從公路和小路的銜接開始,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孤墳。
那些墳頭估計都有些年頭了,上面的墳土都夯實了,遠看去就像一堆小山丘,麻麻的。
時不時幾只烏在墳頭上撲騰,發出“呱呱”的聲,分外凄厲。
到了村口,道士拿出他那不知道多年的老年機給事主打電話。
打了半天都是無人接聽。
道士不厭其煩的繼續打,終于,那邊兒電話接通了。
“不是說好在村口接嗎?你人呢?”
道士嚷嚷了一句,電話那頭“噓”了一聲,“你們小聲點兒,站在那兒別,我去找你們。”
我有點兒想不明白了,怎麼道士接這一檔子事兒搞得跟做賊一樣?
正當我想問問道士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黝黑的男人遠遠從村里跑出來,氣吁吁的停在我們面前。
道士也沒浪費時間,直接問他東西在哪兒,
男人的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刻意低了聲音跟我們說話,“我帶你們過去,你們可別弄出靜。”
說完,他就轉帶著我們往村里走。
從道士給男人打電話我就開始覺得奇怪,既然是請道士來,那就肯定是要驅邪作法,驅邪做法有什麼要藏著掖著的嗎?
我滿腹疑問,道士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跟著男人從村里過去,一路犬吠不止,男人似乎是擔心被人發現,作更快了些,還時不時催促我們兩個。
剛進他家,他就慌慌張張的把門上,然后把我們兩個領到堂屋里。
一進門,一濃郁的腥味和尿味撲面而來。
眼就是一口黑紅的棺材,上面斑斑駁駁的,像是潑了不,有干涸的痕跡。
棺材里面躺著一個人,穿著一紅的連,形纖細,一看就是材特別好的那種。
只不過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看不見長相。
不知道為什麼,我越看就越覺得眼,忍不住就想再靠近一點兒仔細看看。
正當我快要到那個人臉上的時候,后腦勺突然挨了一掌。
我驚了一下,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到一只手把我往后拎了拎,接著就是道士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不想活了你?跟靠這麼近不怕吸了你的氣起尸啊?跟著你姥姥這麼多年,怎麼還這麼好奇?”
我自知理虧,癟了癟咕噥,“我就是沒見過……”
道士白了我一眼,“以后有你見的時候。”
挨完罵,我突然發現剛才帶我們進來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而且堂屋的門也被鎖上了。
有些狹小的堂屋里就只剩下我和道士,還有正中央躺在棺材里的那個人。
道士在棺材四周都點上蠟燭,又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個小香爐,在里面上了四香。
這個規矩我知道一點兒,之前姥姥曾跟我說過。
俗話說神三鬼四,這個規矩在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說法,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說敬神的供品數,敬神時要用三種供品,敬鬼要用四種。
另一種是指上香的數,與貢品的說法沒什麼區別。
人們常說“三”是個數,而“四”是個數,對“鬼”比對“神”要更加敬畏。
至于為什麼,我姥姥曾經說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所謂的“神三鬼四”,大抵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道士的香剛上,燃了連一分鐘都沒有就滅掉了,接著就一陣邪風吹進來,把堂屋已經被上的大門吹的“吱嘎”響。
就連棺材四個角上的蠟燭都差點被吹滅。
道士眉頭皺起,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冷著聲音對說道:“既然已經走了,那就沒必要再留,有什麼恩怨也該了了。因果報應,天理昭彰,別人犯下的錯自有報應,但你要是想不明白,那我也就沒必要留手了。”
或許是道士的威脅有了效果,那滅了的香忽然又燃了起來。
正當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四柱香齊刷刷的斷了。
我瞬間就慌了。
香復燃又斷,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看向道士,發現他臉上神十分凝重,只見他手從我兜里把我對付張玉用的那幾張保命符全都在了棺材上。
接著出腰間別著的桃木劍,在掌心劃了一下,用沾上的桃木劍在符紙上畫了幾道,上面我畫的符箓瞬間改變了筆畫。
變了鎮邪符。
事態貌似開始嚴重了。
道士從始至終都不愿意告訴我來槐村到底是做什麼生意。
如果只是一筆小生意,那也不至于改符鎮邪吧?
“白邪,你去把門口那盆黑狗端過來,直接倒在臉上。”道士囑咐我,“記住!一定不要看的臉!”
他代的這麼嚴肅,我也不敢怠慢,連忙點點頭跑去門口。
挨著門框的地方果然有一盆,估計是我們來之前那男人就準備好的。
我端起就直接跑到棺材那頭,對著棺材里那個人的臉就要倒下去。
下一秒,人臉上罩面的黑布突然被吹開,我看著人的臉,眼睛驟然睜大,無以言狀的恐懼沿著我的脊椎骨直沖腦后。
“咣當”一聲,那一盆狗因為我手力撒了我自己一。
正在重新點香的道士聽見靜,轉頭看我一狗,開始埋怨,“哎呦我的姑!我讓你潑臉上,沒讓你潑自己臉上啊!”
我沒有理他,癱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滿腦子都是那人的臉。
跟那個穿羽絨服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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