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蘇家人，年輕婦斂了威嚴，示意嬤嬤將人扶起。

“你們不必謝我，我也是被笑聲吸引過來的。剛才你們與張管事的對話我聽了一些，陷此等境地，你們尚能不憤世嫉俗怨天尤人，依舊豁達和樂，實屬難能可貴。”婦笑意溫和，“此番，就當因緣際會，恰逢有緣吧。”

說罷，婦眉頭輕蹙，偏頭往旁掩面輕咳了幾聲。

蘇老婦見狀，心頭一，想起木車上還有幾個小孫早上扔出來玩的梨子，立刻返去取了來，回頭遞到嬤嬤面前，話卻是對婦人說的，“夫人，這是我們自家里帶來的幾個梨，罪婦激夫人相助，這是我們一家僅有拿得出手的了，請夫人莫要嫌棄。我聽夫人有些咳嗽，將這些梨跟糖一并燉水喝，能潤一潤嗓子。”

婦怔了下，片刻后朝候令的嬤嬤頷首，嬤嬤方將那些梨子接過。

一塊陳舊卻干凈的方布，上面放著四個梨。

個個有年男子拳頭大小，澤淡黃，表皮細膩無半點瑕疵。

湊近了能聞到梨子散發出的淺淡果香，拿在手里分量十足，可見果子水分充盈。

這等新鮮水靈，像是剛才樹上摘下來的一樣。

嬤嬤眼底松了幾分，對蘇家人也浮上滿意，并非好這幾個梨，而是對蘇家人事多了些認可，是會來事兒的。

“這麼新鮮漂亮的梨子，便是府城也難見到，你們有心了。”婦掩面又咳了幾聲。

外間風大，嬤嬤見狀忙將梨子遞給后方丫鬟，上前替主子攏了攏披風，“夫人，外間風大，先進屋吧？免得著涼。現在也晌午了，再待會咱就該啟程。”

婦人點頭，跟蘇家人幾句寒暄別過，在嬤嬤及丫鬟護送下，款款準備離開。

這時一直被牽在手里的小男娃，突然掙開的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刻福字葫蘆玉墜，遞到蘇老婦面前，“這是回禮。我阿娘咳嗽已有多日，多謝婆婆贈梨。”

蘇老婦被此舉打懵，慌忙拒絕，“不可不可！這萬萬使不得！”

不過給了幾個梨，那也是貴人先幫了他們，現在哪還敢要對方什麼回禮。

再說那可是玉墜子！尋常人家一輩子見不著的好水頭！

如此貴重，更是連都不敢。

不說蘇老婦及蘇家人，就是年輕婦也被兒子的舉弄得出驚訝，及后抿輕笑，眼底溢出欣。

離兒素來重，他人對好，離兒心里歡喜，所以才會以厚禮回敬。

“大娘，我們家有規矩，禮既贈出，斷沒有收回的道理，你就收了吧，不然我這孩兒要耿耿于懷了。”笑道。

蘇老婦依舊不敢收，矮跪拒。

他們什麼份？對方什麼份？

總之這回禮是怎麼都不能收的。

小男娃見狀，抿抿，徑自把玉墜子掛到了老婦懷里小娃娃脖頸上。

擺弄間男娃手指不經意到小娃娃下，綿膩，讓他驚奇得睜圓了眼。

他抬眸，恰跟小娃娃淡淡睨過來的視線對個正著。

“阿娘，小娃娃著好舒服！”小男孩圓睜著眼，小手蠢蠢，片刻后再次在小寶寶溜小臉蹭了下。

又蹭了下。

不釋手。

歡喜之余，面容致的男娃兒，眼睛彎出淺淺笑弧，左眼角下方一粒紅淚痣若若現。

蘇老婦角，“……”

蘇家人眉心輕跳，“……”

甜寶小爪子攥起，了又松，松了又。

我忍！

要不是看在對方幫了家，一爪子揮過去。

“離兒，莫要頑皮。”婦人忍俊不，淺笑著把男娃拉走，方才解救了甜寶，“這是我兒阿離，有見他如此頑皮，唐突了。”

蘇老婦能說啥？

但凡換個人敢這樣甜寶小臉蛋，早叉腰開罵了。

唯有慶幸小孫年紀尚，對方也只是個垂髫小兒，這大抵、應該、可能還算不得非禮。

輕快笑聲中，小男娃被婦人牽著離去，走遠了，小男娃還回頭回了眼，似意猶未盡。

甜寶裹在包被里，扭頭淡淡回視對方，即便離遠了，依舊能瞧清小男娃左眼角下微小紅淚痣。

婦人走后，蘇家人也急收拾東西重新啟程，不想在這個地方再多耽擱。

剛才那場曲雖然有驚無險，但是也給蘇家人提了個醒。

出門在外，尤其是像他們這樣比平民百姓還要低一等的罪民，言行更需謹小慎微。

世道如此，無力反抗，就只能接現實。

“走吧，接下來的路程我們要更小心，世道吃人哪。”蘇老漢接過孫，帶著三個小娃子爬上木車。

他腳現在依舊行不便，為了不更拖累家里，只能繼續窩囊囊坐木車。

蘇大拉車，低著頭不語。

剛才發生的事給了他很大沖擊，尚且未能平復。

蘇二在旁幫忙推車，他子要更外放些，甕聲甕氣，還能聽出心頭憤懣，“這次幸虧有貴人相助，他娘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比！”

“行了，話多易惹禍，世道便是這般，弱強食。”蘇老婦嘆了聲，扭頭遙矗立道旁的驛站，“那位夫人心善，定會有好報的。”

此刻驛站里，依舊是臨窗的食桌。

年輕婦抱著孩子靠窗而坐，咳嗽聲有些不住。

“定是剛才走出去吹了風，涼著了。”隨行嬤嬤皺眉，心疼道，“老奴知道夫人心好，想替那一家子解個圍，這等事由老奴去做也一樣的，您還非得自個親自去，您看看，咳得停不下來了。”

婦展笑笑，“不妨事，歇一會就好了。”

視線落在擺于桌面的幾個梨上，出素手拿了個，梨子淡淡果香立刻鉆鼻腔，引人垂涎。

“嬤嬤，洗個梨我嘗嘗。”

“夫人想吃梨，老奴拿去廚房煮糖水，吃熱的好。”

“等梨煮好，我不定已經沒胃口了，就這麼吃吧。”

嬤嬤到底拗不過當主子的，只得將梨洗好呈上。

婦先拿了個，送至角輕咬一口，隨即眼睛一亮。

梨子皮薄多，果味清甜恰到好，果極是清脆鮮，無論味道還是口都能稱絕！

最讓婦驚喜的是，間反復發作無法下的那意，經清涼梨滋潤后，竟然消失了。

令整個人為之一輕！

“這梨……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