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重在端午家裡吃了一鼻子灰,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宅子裡。他娘正在燒開水,見兒子這模樣,便問發生何事了,倪重不想讓他孃親擔心,搖搖頭說只是天太冷,行便有些遲緩,走路摔著了,疼呢。
他娘何湘捷說:“俗話說得好,春寒雨湫湫,夏寒水斷流。重,你咋不明白這個道理哩。麻布衫不頂雨水,會打溼,就寒冷到心尖了,怎麼不拌著腳?所以要孃親再三叮囑你要穿棉布。這棉才保暖,還保溼防,好著哩。”
“知道了,娘。”
何湘捷從花邊螺鈿金櫃子裡,找到一件水綠棉,重不想負了孃的心,聽話的穿上去。
“咋的,不喜歡穿棉啊。等謝家收繭子,娘去要點過來,自己給你做件綢。”
一聽謝家,重眉就皺了起來,“娘,那謝家不是好人,您還是和他們打道,免得被他們給騙了。尤其是河邊那家。”
“哦,你認識他們?”何湘捷詫異,瞭解自己的兒子,從來不會說別人壞話,除非真讓他看不舒服了。
“沒,沒什麼。”重吞吞吐吐讓更懷疑了。
“告訴娘,你說的忍冬的人,是不是謝家人?”
話音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誰敢欺負到我們倪家來了?你說的是誰?”
從門外走進一個村婦,材高大強壯,腰像水桶,穿寬大土黃長衫,袖大的可以裝半桶水。臉紅潤,力強健,如果不是一頭披散的長髮,橫拆的金釵,人們都會以爲是個男人了。
這個便是倪重的大娘徐春玲。
原來倪鵬早年因承襲了太祖父的產,家境還不錯,便娶了馬王村的頭號米商徐家三小姐徐春玲。誰知徐家卻是重男輕的,嫁不但沒一分利息,還要重額聘禮。可是徐春玲天狂野,像男孩子一般,自打出遊見了倪鵬後,便一見鍾,纏著倪鵬非要他出聘禮娶不可。
倪鵬不住糾纏,只好變賣家產去徐家提親,誰知嫁過去後,徐春玲不幹活還嫌棄倪鵬木訥不會哄,天天吵架,倪鵬的父親病死之後,家境越發不好,徐春玲花錢又大手大腳,倪鵬母親不了,只好與他們兩個兒子分了家。
分家之後,徐春玲更加肆無忌憚,不但好吃懶做,還拿倪鵬賺到的汗錢去賭錢。倪鵬終於忍不住,再加徐春玲一直無生育,便又娶了個勤勞賢惠的媳婦何湘捷的。
徐春玲一哭二鬧三上吊,四和村民說倪家怎麼虧待了,怎麼用了的嫁妝,只有天知道當初有沒有帶嫁妝來倪家。
倪鵬終於忍不住打了,意志消沉,日日借酒消愁,不再種田,家業也荒廢掉了。
幸好何湘捷爲他生了兒子倪重,倪鵬才振作起來,在何湘捷的指點下,開起了燒餅店,維持生計。
徐春玲見何湘捷寵,開店也開得有聲有,村民有口皆碑,而此時徐家也遭遇落魄,自知無後盾可依靠,便開始討好倪鵬。甚至以正室的份人,要何湘捷把重給來養。
何湘捷不想倪鵬爲難,爲了這個家,只好把自己的親兒子給徐春玲。
徐春玲倒是對倪重還好,倪鵬見徐春玲得了孩子後,格比過去好多了,依舊對好。後來徐春玲自己爲倪鵬生了個兒子,倪越。
正因小時候重一直養在徐春玲邊,所以對於徐春玲,重也是很敬重的。
“姐姐,您回來啦。”何湘捷笑著迎上去,給徐春玲端了板凳坐,還給泡茶,妾室之禮做的格外周到。
“當然回來,難道你希我一直留在孃家?”徐春玲擺手不接何湘捷的茶,對於何湘捷可向來沒好臉的。
原來徐家太婆,也就是徐春玲的親孃病了,徐春玲便回孃家幾日。
“姐姐誤會了,妹妹和相公一樣,日夜盼姐姐快些回來。”何湘捷也不惱,把茶放桌子上。徐春玲進屋看了臥牀的倪鵬,然後出來,向湘捷問了倪鵬的病,也問了兒子倪越的況,倪越比倪重小三歲,十八歲還在學堂唸書。
然後,笑嘻嘻地拉著倪重的手,問:“方纔你們說什麼忍冬?當真是謝家人乾的嗎?”何湘捷正想話,重快一步笑道:“沒有的事,大娘多心了。”
“你是我從小帶大的孩子,我如何能不多點心呢。重,你是知道的,大娘對你和對越兒,是一樣的。大娘也知道你天善良,不喜歡惹事,哪怕是被人欺負了,也默默嚥下了。可是若有人欺負到我們倪家頭上來,此事關係到的可是我們整個倪家名聲,包括新上任的叔叔倪里正,大娘可不能不管。”徐春玲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來,聲語的。
重很,“其實也沒什麼,都是孩子看管不力。讓那丫頭——”
“那就是真的了?丫頭?謝家的丫頭早嫁人了,你說的可是河邊那個謝家丫頭?”徐春玲眉擡得高高的,“那河邊的謝家,盡做傷風敗俗之事。之前的大丫頭被人退了婚,聽說盡是爲了嫁妝給不起的事。的二丫頭更奇怪,才十二歲就四拋頭面,一張比狀師還伶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許是其中有什麼誤會,看謝靈這個人還不錯,每次蠶結了繭子,都會送給村裡沒錢治病的人。聽說是,蠶繭炒著吃可以治百病呢。”何湘捷對謝靈印象不錯。
“你懂什麼,繭子能吃嗎?還治病。我看是謀財害命差不多,真沒見識。”徐春玲厲喝到,擡頭看天,“今天也晚了,明天一早,大娘就和你去找謝靈算賬。重,你莫怕,有大娘給你做主呢。”
重默然點點頭,看看何湘捷,心裡很。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哪個對謝家的評價是對的。
了夜,何湘捷去織房織布去,織布機發出唧唧聲。重端了碗蜂水走進來,“娘,天氣乾燥,喝點蜂吧。這可是兒子養的蜂哦。”
何湘捷接過,喝了一口,談了口氣,不滿的看了重一眼。重說:“娘,你可是怪我,爲何把這事告訴大娘?”
“你大娘喜歡小事化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爹還重傷在牀,便四遊玩,幾日回一次家。一聽你說謝家的事,你道是真的想爲你做主啊?無非是想出出風頭,向村民展示是倪家正室的份。你卻總是思想過去養育的恩,什麼都讓著。”
重低下頭,“兒子對不起孃親。都是兒子不好。”
“娘知道你上認錯,可是明日還是會跟你大娘去找謝家的茬的。這事原本是謝靈的不是,回頭娘上門和說理,謝靈也是個講道理的,自然會給娘一個說法。可惜若是你大娘這麼一去鬧,縱然理在你這邊,也斷說不清了。”
重一個勁的點頭稱是。他平日是個有主見的人,只在家事上,他總是一團糟,既不想讓孃親吃虧,也不想讓大娘生氣,思想著家和萬事興,可是卻事與願違。
“其實你大娘之所以對你這樣好,也是因爲倪越不。你們倆兄弟,你學什麼一看就會,哪怕現在讓你去考秀才,也沒什麼不行的。可是倪越天好吃懶做,格孤僻,連你叔父都不喜歡他。倪越臉上還有傷疤,縱然相貌也是不及你,你是倪家的指,你大娘當然要拉住你的心了。可是你是孃親生的,只有娘纔是真心實意對你的。你卻不知道。”何湘捷越說越難過,說到後面聲音低下去了,重不知說什麼纔好,默默不發一言。
何湘捷說的這些,他都明白,可是他認爲何湘捷對徐春玲有偏見,他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他得了重病,差點無藥可治,是徐春玲,不顧一切,把從孃家帶過來的首飾全都變賣,半夜四求人送他進城看名醫,才救了他一命。
他不信徐春玲對他只有利用的。只是他也心疼何湘捷,如果這兩個人再不對立,爭吵,該多好啊。。。【bookid=2396143,bookname=《古代閒逸生活》】夫妻甜寵古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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