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轉過逆著將蘭貴妃看著,緩步走來,輕聲問:“畫呢”
“我”
蘭貴妃瑟瑟打量著雁回,兩個人渾都噠噠的,相比之下,蘭貴妃看不見有半點狼狽,蘭貴妃忽然覺得這些年自己像個書里的丑角,一直以為雁回又蠢又好欺負,不曾想這人能藏得這麼深,由此可見其城府
說話間,雁回扯過垂于梁上的簾帳丟在蘭貴妃上,蘭貴妃以為雁回這是準備將自己勒死,便瘋了般往外沖,腳底一在地上摔了一個趔趄,這簾子卻將整個人兜住。
就在蘭貴妃摔跤時,整個人往前傾,推開了閉的殿門。
殿門甫一打開,一道冷箭猝不及防來,雁回一個側堪堪躲過這暗箭。再抬眸,羽林衛將寢殿團團圍住,而屋檐之后林軍搭弓對準屋。
這層層疊疊的人群雁回一眼便見到了謝昀,如珠玉在瓦礫之中。
謝昀手置于耳畔,正要下令放箭,猛地瞧清面前立著的人登時厲聲大喝:“住手”
“圣上”蘭貴妃哭哭啼啼撲在謝昀懷里,仿若謝昀就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將人牢牢箍住,“皇后要殺我”
謝昀沒顧蘭貴妃,他緩緩放下用以發號施令的手,目沉甸甸地落在殿雁回上,臉一下冷了下去猶如冰窟:“皇后,怎麼回事”
他凝睇著雁回,除了初見,在記憶中雁回都是端莊的,的一舉一都挑不出錯,如果不是雁回過于怯懦,毫無國后該有的果斷和決絕,他是很滿意先帝為他指腹的這個皇后。
而現在,雁回烏黑的發梢還在滴水,那件三鑲盤金彩紋錦被雨水浸在上,勾勒出并不算滿的形,甚至可以算的上消瘦。
雁回過門檻,立于謝昀面前,一手負于后一手攤開,平靜地開口:“圣上。”
謝昀等著雁回解釋。
“今日若不將畫出來”雁回淡淡道:“你護不住的。”
謝昀一愣,懷里的蘭貴妃哭得梨花帶雨:“圣上,臣妾并沒有拿皇后的畫像求圣上明察”
謝昀皺眉:“什麼畫”
雁回抿了抿正要說話,驚絮先一步打斷道:“回圣上,便是先帝特允娘娘掛于閨中的畫像。”
謝昀這才憶起,他自然也聽過雁回慕自己于閨中懸掛自己畫像的傳聞,婚那日,他還親眼所見雁回捧著畫。他去雁回宮中次數不多,見到畫像的次數亦不多。
“便是一幅畫。”謝昀眉頭深鎖,煩躁道:“就讓皇后如此不顧禮儀竟持劍闖翊坤宮,怎麼若朕不來,你是不是真的要將人斬了”
他這話說的極重,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周遭的宮人都跪了下來,也只有朱公公替萬歲爺撐著傘,這才勉強讓自己好端端站著。
往日,謝昀話一重,雁回便要隨著宮人一齊下跪,例如三月前小鳥啄人,還有暗傷人。
但今日雁回格外反常,不但沒跪聲線依舊平靜:“是。”
“圣上”蘭貴妃扯了扯謝昀的袍,哭哭啼啼:“臣妾真不知哪里惹怒了皇后娘娘。”
謝昀一嗤:“朕倒要看看皇后是如何斬殺嬪妃的”
雁回沉默片刻,負于后的手出,那漂亮的手中握著的劍熠熠生輝,把劍對準了蘭貴妃,也對準了謝昀。
“護駕”
朱公公被雁回這舉駭得老一,他急急忙忙護在謝昀上,用乞求的目看向雁回,然后輕輕搖了搖頭。
“皇后娘娘,千萬莫做傻事”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一劍下去,莫說后位,雁家上下盡要被牽連,雁家世代忠烈的名聲便要毀于一旦
朱公公曾過鎮國大將軍恩惠,為謝昀前伺候的大太監,他沒給雁回說好話,也確確實實是為雁回真心著想。
事已至此,后位自是沒了,但也僅僅是被廢后,但他會想盡辦法保雁回一命,保雁家不牽連。
雁回嫁給謝昀多年,到頭來還需要一個宮人來保命。笑了笑,不知是自嘲還是笑朱公公不自量力。
“護駕”蘭貴妃見雁回拔劍,尖聲道:“放箭”
“尚方寶劍在此”雁回聲音蓋過了蘭貴妃:“我看誰敢”
羽林衛和林軍聞言這才去看雁回手中的劍,蘇元一眼認出手中的劍乃尚方寶劍,忙喝令眾將士放下弓矢。
“朱公公,讓開。”
雁回冷冷出聲,待朱公公猶豫著退后半步,這才重新對上謝昀的視線:“你不是想看我怎麼斬殺嬪妃的嗎我這便殺給你看。”
說著長劍往前進了半分。
謝昀將蘭貴妃護在后,冷眼瞧著雁回,正要說什麼,當頭被雁回以劍柄打了一棒。
眾人想要護駕,但又不敢,朱公公嚇得面上毫無。
雁回道:“尚方寶劍上打君不正,下斬臣不忠。謝昀你生為帝王后宮自當雨均沾,你沒有做到,這是一棒。”
謝昀一頓,就在這停頓途中,頭上又重重挨一棒。
雁回繼續道:“貴妃生辰,你大赦天下可以不提,卻耗費國力學做暴君紂王為妖妃興修摘星樓,這是一棒。”
說完,不給謝昀反應的時間,雁回掄足了力在他頭上又狠狠的敲了一棒,不語,在心底吼道:前驃騎大將軍為人所害,你為他小輩為大梁天子,不為他沉冤昭雪這是一棒
眾人嚇破了膽,謝昀被雁回打得恍惚,竟也等著雁回開口說著第三棒緣由為何
雁回卻話鋒一轉,道:“蘭貴妃蠱圣上乃罪一,收下兩廣總督強洗茶園用以討好的藍天玉葉乃罪二,兩罪并罰是為死罪,圣上你護不住。”
蘭貴妃見雁回瘋得徹底,竟是連萬歲爺都敢打再也不敢說話,知道,雁回今天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跌坐在地,求饒道:“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不是要畫嗎我還你便是,你別殺我,別殺我。”
雁回撤走落在謝昀上的目,看向他后的蘭貴妃,“畫,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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