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素白著一張臉,鼻尖微翹,烏發紅,黑白分明的眼底點綴著初秋的些許,林漾本就是杏眼,這會仰頭下意識抬眼皮時眼尾更顯圓潤流暢,十分清澈靈氣。
原本清冷明艷的長相卻在此刻顯出幾分人畜無害,可憐。
沈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聽著那下來的聲音跟看神經病一眼看:“你嗓子卡糖了?”
“……沒”
“沒就給我好好說話。”沈妄嫌棄的把人拎開,“難聽死了,以后用這腔調跟人說話。”
林漾覺得自己白浪費了力,這人就不吃,偏就吃。也不哄了,想起剛剛他說的競賽的事,隨口問道:“你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四五天,十一月。”
林漾習慣了他這不耐煩的語氣,眨眨眼道:“那祝哥哥競賽考第一。”
沈妄想笑:“你真心的?”
沉默兩秒。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是我哥,祝你考第一是真心的,但你每次考第一我就會被嘮叨,所以站在另一個角度,又沒那麼想了,真假一半一半。”
林漾也不遮掩,說百分百真心自己都不信。
沈妄是真的笑了,他扔了煙抬腳碾滅,斜著眼看過來,一副“那你還跟我面前裝模作樣”的欠揍表。
林漾是真想揍他。
沈妄移開目。
“剛剛那句話,誰告訴你的?”
那句“做事先做人”沈妄聽得清楚。
“忘了。”林漾著遠開的極好的杜鵑花,低聲道,“可能以前聽誰說過吧。”
沈妄看了一眼,沒再多問。
但那句堅定的“你首先必須要長一個人,而不是這個世界的癰疽”在他耳邊反復響起。
沈妄再回教室的時候展子鑫幾人帶著楊瀚在樓梯口等他,他過去,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這沒點出息哆嗦著子的人。
“你喜歡?”沈妄問的直白。
楊瀚吞了吞口水:“我……”
沈妄看不上他這窩囊樣子,眼前突然浮現剛才生看他時那張艷的臉蛋,鋒銳的話也口而出:
“離遠點,你配不上。”
-
十一月初的時候,高一部又舉行了一次月考,林漾的名次不但沒上還反掉了一名,為此,卓季芳沒唉聲嘆氣。
周五的那個晚上,前排的吳澤昊組織大家周六一塊出去玩。
問林漾時猶豫了會,跟周弦思說:“思思,你幫我打個掩護,我發個消息。”
拿出手機。
周弦思忙往那邊擋了擋。
找到通訊錄,直接拉到最下面,林漾點開“自大狂”的短信編輯頁面。
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上次說“沈叔讓回家吃飯”的那個中午。
再后來沈妄在隔天吃完飯就去了鄰市參加競賽。
林漾記得他說回來的時間就這幾天,怕沈妄回家看書學習作為“差生”出去玩又要被卓季芳碎碎念,只好先打聽:
【哥哥,你這周末回家嗎?】
過了一分鐘左右。
自大狂:【怎麼,我爸你還沒孝順夠,又打算來孝順我了?】
林漾自忽略他這句話:【哥哥,我有一些題目不會,周末你如果回家的話給我講講吧。】
另一邊沒打算回家的沈妄不知道這人又犯了什麼病,擰眉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才回:
【你做夢做到天上了?】
很好。
林漾滿意的收起手機。
這下自己這繼兄周末就不會回家了,那也能安心出去玩了。
只是那個周六的娛樂并沒那麼愉快,出去還沒開始玩就見了周弦思的爸爸,林漾和沈曼凡禮貌的打了招呼,但也能看出來周弦思的爸爸并不喜歡們。
最后周弦思心神不寧的被走,幾人也沒怎麼玩到最后。
林漾乘公車回去的時候還不到四點,晃悠著去附近的小商場轉了圈給自己買了杯茶,也不喝,就拎在手里。
手機連著振,高辰俊鍥而不舍的給發著消息。
都是一些“到家了嗎?”“吃飯了嗎?”類似的沒話找話。
上次林漾沒同意加q后,他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的手機號碼,沒事就給發消息閑聊。
盡管林漾十條可能只回一條。
現在甚至連帶著對高辰俊這人都有點厭惡,他這人裝看不懂明確的拒絕,反而越挫越勇。
林漾沒,只有反。
把這些信息都刪除,也正好到了家門口,剛掏出鑰匙擰開了門就傻眼了——這人不是說好不回來的嗎?怎麼這會坐客廳看好戲似的打量是什麼意思?
“連聲哥都不會了?”沈妄瞥向手上的茶,“嘖”了一聲,“看手機上給我發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做題有多求知若,到了專門跑出去買茶喝?”
他欠扁的臉上寫著:原來你就是這麼的
“……”
行吧。
這的確是個意外,林漾過去,只是客氣的問了句:“哥哥,那你要喝嗎?”
沈妄視線從茶移到臉上,懶懶淡淡的扯了個笑:“怎麼,你還真打算孝順我?”
“???”
這他媽!!!這人到底是從哪個園里跑出來的刺猬!!!!
林漾咬牙:“你喝不喝!”
他手:“給我。”
“你不怕我下毒?”
沈妄收回手,轉而漫不經心的從頭到腳打量了幾秒,眼神無聲傳達著:就你這能耐?
再跟這人待下去林漾怕自己會氣死,把茶往桌上重重一擱:“隨便,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說完蹬蹬瞪的上了樓。
沈妄好笑的瞅著背影,這忍耐力怎麼越來越差了,稍微嗆兩句就炸。
—
學校進到十一月后,原本的課間跑因為天氣變冷也慢慢取消,深秋的空氣都染著秋的寒意,校園種了不的桂花樹,滿園飄香。
學生的校服也從夏季套裝變了秋季的長款,即便如此十一月一過,進十二月后林漾也在外面加了個外套,這兩日溫度下降的厲害,他們的教學樓又在邊上,刮的都是冷風。
林漾從樓下打掃完衛生上來,十指尖凍得發涼。
同桌卻過了好一會才回到座位上,整張臉面無,周弦思卻沒覺,從文盒里拿出一張筆就低著頭寫字。
周圍幾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最后都看向林漾。
許縱問怎麼回事?
林漾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自從上次思思見完爸后,再回學校的狀態就明顯變了樣,經常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寫字、看書,不參與任何活,自己擱那發呆。
想勸的話到邊也不知道說什麼。
林漾多能猜出點,也是家庭的緣故。
那天上午的課,周弦思又被英語老師批評了,英語老師在課堂上發了好大的火,說上課走神,績直線下降。
上午的第四節課是育課,林漾不想去,下去參加了個點名就又回到了班級。
班級里也還剩下十多個生,圍一圈聊八卦。
們提到周弦思的名字,沒一會又轉到這次的月考績,再須臾后轉到了公告欄上高二年級的排名。
“這次高二月考,他們年級還是沈妄第一,這人真的牛,幾乎就沒掉過。”
“是啊,我們高一年級有許縱,高二年級有沈妄,連老師都說明后兩年我們省的高考狀元非他們兩莫屬。”
有其他生回來,繼續加。
“你們說誰,沈妄是吧?我上節課還看到呢,他跟幾個同學在南門的那個廢棄場上煙,那姿勢和作,真他媽絕了!妥妥的帥!”
“而且沈妄的側臉真能打,就跟我們畫畫老師教的那樣,他五的線條比例是真的好。”
“真羨慕他們高二生,天天能看到這張臉。”
“沒事啊,我們高一也有許縱啊,還跟許縱一個班,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其中一個生想起之前聽說的沈妄家的位置,忽然喊林漾:“理課代表,沈妄的家是不是跟你在一個方向?”
何止啊,他兩房間還就隔了一堵墻。
林漾:“好像吧,我沒注意。”
轉著筆,寫那道數學題,秀眉皺了皺又松開。
幾個生說下次讓留意著,不看沈妄可太虧了。
虧嗎?
想起那人昨晚還在飯桌上意有所指的提醒:“你沒題目要問了?不需要我給你講解講解?”
那張嘚瑟的臉怎麼看怎麼欠。
中午的飯桌上卓季芳自然提及了這次的高二排名:“你看看你哥哥,這次又是第一,你有什麼不會的問題趁你哥哥有時間可以給你講講。”
“對啊,有什麼不會的我可以給你講。”沈妄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行。
演戲是吧。
林漾放下碗,給面子的拍了兩下手:“哥哥考了第一名,哇,哥哥好厲害。”
沈妄表僵住,擰眉叱:“你吃錯藥了吧?”
林漾瞪了他一眼,低頭著米飯。
第三次月考的績雖然不是太好,但總歸往上了些,變了年級排名第六,前面的分數除了第一的許縱,其他大都追的很。
想在這個名次上再一下提高多基本很難。
林漾很清楚。
但也煩卓季芳天天的嘮叨,提起之后期末放寒假要給報補課機構時林漾想也沒想的答應了。
飯后,沈妄坐在客廳里看手機。
林漾抱起從學習帶回的書準備上樓看會再去學校,反正時間還早也不急。
這些是卓季芳今天剛給買的資料。
小胳膊小的,兩只手撐得手腕都是紅印。沈妄看不過去,要上樓時順手給接過去,他隨意出一本翻了幾頁:“你要做這些?”
林漾兩手解放了自由,舒服的了,跟在他后上樓:“做唄,反正寒假也要補課,就當復習了。”
“你真要補課?”聞言,沈妄停下來,看。
“這些資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弱智題?以你水平需要浪費墨水浪費時間在這些無意義的題上面?”
這話雖然直接了些,但總歸是在夸自己,林漾還高興的。
“沒辦法啊,做這些能聽些念叨,讓我媽安心唄。”
抬腳先上了樓梯開了門,轉過要把書接過去。
沈妄沒給,還拎在手上,徑直給放在屋靠門的一個裝飾桌上,難得說了一長串的話:“你現在的績只需要多刷點類似附加題那種難度的題目,沒必要把筆墨花費在這些基礎題上,我看了你這幾次的分數排名,和前面的人相差不大,這種況,不是靠補課就能補回來的。”
“不過你要是為了讓你媽安心要去浪費時間,那就當我沒說。”沈妄閑散的兜站在門口,“你自己好好想想,倒也沒必要為你媽做到這份上。”
“那你呢?”林漾突然問道,“你次次考第一難道不是為了沈叔嗎?”
沈妄不理解這邏輯:“跟我爸有什麼關系?我考第一那是因為我聰明。”
他毫不謙虛,年如此張狂的語氣卻越發意氣風發。
但林漾知道,就像沈柏裕上說績不重要,但每次看到沈妄第一的名次都會開心的多吃一碗飯,坐在他們這個位置上,財富和權力已經不是可以炫耀的資本了,相反,他們的家庭、子的優秀就變得尤為重要。
沈柏裕那個圈子里,攀比心不會比卓季芳要。
而沈妄,就是他十足的底氣門面。
這短暫的安靜讓沈妄不由多看了兩眼:“你想的還多。”
林漾“唉”了一聲:“畢竟現在是這家里一員,總不能讓你和沈叔丟人啊。”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覺悟,但這就不需要你費心了。”沈妄站直子,目輕飄飄的從那摞書上略過,淡聲道,“我們家講究民主,不需要推你出去撐門面。”
林漾剛想慨哥今天真善解人意,就又聽到不要臉的下一句——
“真要撐門面我一個人就夠了,用不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