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花宴,必離不開賞花。
按著京都城名門世家間的流行,賞花之後,必得有詩作畫這個環節。
酒菜已過三巡,桌幾早換上了點心果盤和茶飲。
胡將軍夫人笑著說道,「我們家將軍雖是個人,卻有些附庸風雅,但凡見著琴棋書畫上有幾分才華的子侄,都歡喜得不行。」
頓了頓,「所以今日這宴,將軍給了一個任務:以梅為題,不拘詩歌書畫,落款不寫真名,只用別號,到時一併收上來后,與他們對面聚賢閣的作品混在一,由蘇翰林、趙編修、陳祭酒以及恪王爺共同審評,評出最優者。彩頭乃是一對羊脂玉梅瓶。」
說著,將軍夫人手一揮,便有侍抱著一個溫潤瑩白的玉瓶過來,對著眾人展示一番后,就立在一側。
笑著說道,「若是這第一是咱們梅花塢這邊出,我再額外出一套紅寶石的頭面。」
這座待客的樓閣名梅花塢,是因為它恰好正對著一片一眼不到盡頭的梅林。
而男賓們則在梅林另一頭的聚賢閣。
男客雖分坐,但賞的卻是同一片梅,如此倒也算公允。
靖寧侯夫人的目悄悄地掃了慕如錦一眼,思忖片刻,又從手上褪下一個沉甸甸的七寶金鐲,「那我也添個彩頭助助興。」
屋裏年長一些的長輩見狀,紛紛取出隨攜帶的首飾加碼。
不一會兒,胡將軍夫人跟前的托盤上,已經滿滿當當。
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覺得這規矩倒可改一改。便是那第一聚賢閣得了也無妨,梅花塢的第一便能將這些彩頭都帶回家去,眾位看如何?」
都是世家大族的夫人,自然不會在意區區一件首飾,都附和道,「就聽將軍夫人的。」
私底下,都悄悄地吩咐自家孩子好好表現。
贏這些彩頭事小,倘若真的能得第一,哪怕只是梅花塢的第一,也算大出風頭了,有這名頭,還愁婆不踏破門檻嗎?
清怡公主百無聊賴地看著底下貴們躍躍試的表,有些鄙視地說道,「瞧們激得!」
不過是個第一的虛名,以及這些既不能吃也不好意思賣的俗罷了,也值得這麼激雀躍?
如錦眸中閃著笑意。
從前是慶郡主的時候,與清怡公主的想法是一樣的。但現在想來,那是因為已居於超然之位,名利財富於,都唾手可得。
而這些公主本瞧不上眼的東西,對一個普通的世家貴來說,卻極有可能改變的姻緣與人生。
不爭,自為恬淡。
用力爭取,也值得表揚。
清怡公主轉頭看向如錦,「慕姐姐,難道你也想和們爭這個第一?」
如錦笑著說道,「桃花塢里得個第一自然沒什麼有趣的,但公主難道不想贏聚賢閣的那些人?」
瞇了瞇眼,「自古巾幗不讓鬚眉,連帶兵打仗的將軍都曾有過,難道在才學方面,我們子就一定不如男子嗎?」
三言兩語,就將公主的心思扭轉了過來。
清怡公主一拍大,「對呀!和這些子爭這頭名有什麼意思!但若能贏了聚賢閣那些人,可不大快人心嗎?」
那些嫉妒父皇寵的酸儒們鬧心去!
鬥志才剛昂揚起來,清怡公主頓時又蔫了下來。訕訕說道,「詩作畫?我不會呀……」
單單將紫金鞭耍好就費功夫了,再去學這些,還哪裏有空吃喝玩樂呀?
如錦笑了笑,「公主若是不嫌棄,等會你我可以合作。」
從前雖然和清怡公主一樣是個混世魔王,但皇帝舅舅對的培養卻十分悉心。不僅和書法大家暉學寫字,教畫畫的老師更是名天下的畫聖呂柏愷。
呂老的畫,配上老的字,就算不能力聚賢閣奪這魁首,也該能讓那幾位老學究震一番吧?
如錦不需要第一的名頭,對這堆彩頭的興趣也不大,只希今日之事可以傳到臨安侯耳中,令他對另眼相看。
清怡公主撇了撇,「合作?你還不如說作弊呢!我連磨墨都不會,憑啥和你一塊兒落款署名?」
搖搖頭,「佔好朋友便宜的事,我不幹!」
如錦微微有些驚訝。
早知道世間傳聞多半與事實不符,所以梅林相遇公主的表現其實並不意外。公主年單純,子坦率直接,頂多也就是貪玩了一些罷了。並不是傳聞中那等兇殘暴之人。
然而,也僅只如此。
但此刻清怡公主這番話倒讓真正地刮目相看起來。
如錦甜甜地笑了起來,「公主不是覺得這裏無聊,想早些結束嗎?我一個人畫太慢了。等會兒我勾勒圖畫,再教你上,咱們兩個齊心,快些畫完上去。然後,咱倆就去逛逛將軍府的園子去。」
頓了頓,「我只是勾了廓,都是公主所上,你我分工合作,各有付出,這難道也算是作弊?」
清怡公主撓了撓頭,「咦?這樣說的話,好像算不上是作弊。」
如錦接著說道,「公主若是心中介懷,倘若真的得了第一,那名頭你我共,彩頭就都給我唄!」
笑了起來,「你看,我就算多付出一些想法,但也多得到了獎賞,這豈不是公平得很?」
清怡公主想了想,倒還真的是這個理。
嘿嘿一笑,「也好,那就聽你的,咱倆共同合作!早點搞完,我帶慕姐姐去逛園子去!」
胡將軍夫人令侍摘了一花瓶的梅花擺在中間,紙墨筆硯皆都分發下去。
貴婦人們紛紛聚到將軍夫人和靖寧侯夫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欣賞著年輕貴們舞文弄墨。
梅花塢今日共有二十來位貴,有些在仔細觀察梅花,有些站在廊下遠眺梅林的景,有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著構思。
今日的題並沒有限時,大家都存著細細打磨的心思,打算拼盡全力。
唯獨坐在主座的慕如錦已經開始筆。
靖寧侯夫人心有些。
悄聲對胡將軍夫人說,「姐姐,你去那邊看一眼可好?」
胡將軍夫人很是無奈,「急什麼,等會兒自見分曉。」
低聲音說道,「你瞧那孩子生得如此出挑,一來就收服了清怡公主的心,就算才學上差一些,又算得了什麼?你呀,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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