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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青鸞》 第10頁

“那麼多天,你站在城頭上,冷眼看著城下的朕。最後是誰救出了朕?是朕的母家表親,遠在河東的裴顯!他領兵千裡勤王救出了朕,不是你晉王!”

晉王嚨裡發出一聲哽咽,又生生憋回去, “是弟弟無能,閑散慣了,拉不開弓,聞不得,不能披甲上陣,城裡又兵力不足,所有人都反對開城門出戰……”

“太拙劣了,晉王。” 皇帝拖著瘸,在吳用才的殷勤攙扶下,一步步地下了丹墀,“借口太拙劣了。”

一聲清脆聲響,腰間懸掛的天子劍出鞘,利劍直指兄弟,劍倒映出晉王驚惶含淚的臉。

晉王被出鞘的天子劍嚇得不輕,手撐著地連連倒退,“聖人饒命!弟弟……臣……臣奉了聖人之命留守京城,後萬民,無可退,臣只是想守住京城!”他心神大,淚水淌了滿臉,哭喊著拜倒,“臣守住了京城!”

“狡辯。” 皇帝森冷道,“是朕的兵馬元帥擊潰叛軍,保住了京城,不是你晉王!”

晉王百口莫辯,絕地捂臉痛哭起來。

“狡辯完了?”皇帝站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冷冰冰打量著他臉上狼狽的淚痕, “你是朕的弟弟,朕不殺你,朕替先帝管教你。跪好了,把袖子挪開。吳用才,掌他的。”

“遵旨!”吳用才過去幾步,鉚足勁揚起手。

“啪——”響亮的掌摑聲響徹大殿。

晉王直跪著,兩邊臉頰漸漸紅腫破皮,角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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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長兄不喊停,這場辱目的的掌摑便不會停。

“啪——”

“啪——”

晉王的神麻木空白,視線遲鈍地往四下裡看,落在蟠龍紅柱上。

大殿裡有十六同樣尺寸的金楠木紅漆大柱,底盤壯,雕刻蟠龍祥雲,撐起整座殿宇。

晉王下定了決心,閉了閉眼。

就在這時,站在側邊、始終冷眼旁觀的薑鸞把手掌緩緩松開。

“喵嗚~~”

被安許久的點點終於得到了自由,了聲,猛地往前方竄去。

一道白影閃電般朝晉王方向奔出。

站在大殿四個方向,目不轉睛盯貓兒的四名宦同時了。

“公主的貍奴又跑了!”

天家兄弟爭吵時,始終木頭人般不言不的四名監,突然活了過來。

決意撞柱而死、自證清白的晉王,剛起開始疾衝,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影,腳下本能地頓了頓。

咬牙繼續往前衝,又撞上一個監。

監們終於注意到了這邊不尋常的靜。

“晉王殿下要撞柱自盡!”幾人再度驚呼起來。

除了吳用才沒,其他幾個監們呼啦啦衝上去,抱住晉王手腳,死活把他攔住。

晉王見自盡無,絕委屈之下,放聲大哭。

他的天子兄長冷笑一聲,“惺惺作態。”在吳用才的殷切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往龍椅艱難走回。

才走上兩步,背後的薑鸞開口了。

平日裡說話的聲音便不大,如今病愈不久,失了元氣,聲音更顯得輕且溫,在晉王斷斷續續的泣聲裡,幾乎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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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鸞抱著剛找回的點點,彎了腰,正在晉王耳邊悄聲說話。

“當日叛軍圍京,聖人在城下喊話時,我便說過,國難危急關頭,二兄應該有決斷。”

“聖人替叛軍開了虎牢關當時,二兄便該聽從臣子們的諫言,自立登基。”

“二兄當時直接登了基,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尷尬局面。”

艱難往龍椅走的延熙帝薑鴻中途轉,目狐疑,“漢,你和晉王在耳語什麼?”

薑鸞抱著點點站在階下,目略過冷漠的謝皇后,對高鷙的皇帝笑了笑,抬高嗓音。

“阿鸞在和二兄說——聖人迫得二兄要撞柱自盡,太過了。”

“聖人在城下替叛軍喊話那天,叛軍猛攻西門,河。二兄在城樓上督戰,被氣衝得幾乎暈厥,丁翦將軍護送他下了城頭。他為國盡心盡責,又做錯了什麼呢。”

在晉王委屈發的大哭聲中,薑鸞輕飄飄地拋下最後一句:

“後來在城頭上下令‘不惜代價守城’,令聖人不幸中箭的……是我啊。”

————

與此同時。

皇城安靜的西北角某,臨時搭建起一座審訊房。

雨勢漸漸轉小了。

裴顯披著大氅, 站在暗沉的窗邊,凝視著窗外細的雨

兩個軍中主簿抓著供狀從隔壁審訊房匆匆出來。

“督帥。防守京城西門的主將,丁翦將軍的口供在此。”

主簿躬行禮,雙手奉上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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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們如何兼施,丁翦將軍一口咬死,聖人在城外喊話當日,下令守城將士朝城下箭,誤傷了聖人龍,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裴顯沒有回頭,隨手拿過供狀,略翻了翻。

“有沒有和丁將軍說過,他實不必如此。”

裴顯的嗓音低而沉穩,語速平緩,飽含鎮定人心的力量。

“世事無兩全,舍小節而取大義。晉王殿下固守京城不退,保全了後的千裡江山,萬家燈火。縱然誤傷了聖人龍,晉王大節無虧。”

“再說,晉王殿下是聖人的兄弟,就算為此事被罰,也只會被宗正寺以家規訓誡。裴某追究底,不過是為了給離宮那邊的太后娘娘一個代。——你們沒有和丁將軍詳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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