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令窈循著往日習慣，辰時便準時醒來。

雖然已從家中閨閣搬到新宅，一夜過去便人婦，邊還多了個陌生的男人，但姜令窈依舊睡得很香。

一夜好眠之後，便是神清氣爽。

並未立即睜開眼，只手在邊了，直至到一手冰涼，才睜開了眼眸。

段南軻已經起，並且在毫不知的況下，徑自離開喜房。

姜令窈若有所思歪頭看了一眼，這才坐起來。

「小姐，可是要起了？」外面行雲問。

姜令窈道：「起吧，今日還要敬茶。」

於是，行雲就領著聽雨和落雪一起進喜房，伺候姜令窈穿洗漱。

今日姜令窈是新媳婦頭一日，穿著大紅織金妝花衫，頭戴全副金鑲寶石頭面，再配上濃艷妝容，朱勾笑，往那一站，整個人是明艷照人，麗非常。

段南軻剛一踏進喜房，便看到自己若天仙的娘子。

他腳步微頓，臉上笑容越發燦爛：「娘子，晨安，娘子之，燕京無人能及。」

段三若要比油舌第二，燕京怕是無人敢說第一，果然聽了他的話，姜令窈眉眼一彎，而甜地笑起來：「夫君，怎生如此直率，雖我就是燕京第一人，也沒夫君這般誇讚的。」

瞧瞧，這夫妻倆一個敢誇，一個敢應，倒是臉皮都很厚。

姜令窈應了這一句，便忙穿上最後一件纏枝蓮紋雲肩，窈窕綺麗地向段南軻行來：「夫君，晨安，該用早食了。」

段南軻出手，虛虛在胳膊下一扶，夫妻倆便親非常地一起來到了一樓膳廳。

膳廳中已擺好緻早食，段南軻先請了姜令窈坐，然後才坐在邊。

姜令窈眼眸微垂，目落在膳桌上。

膳桌上里裡外外擺了兩層盤碟，中間緻的蓮花白瓷碟，上擺一圈六隻芙蓉如意糕，白的花糕點綴在潔白的瓷碟上，有一種娉婷玉立的。

其餘早食也是樣樣巧，水晶蝦餃、糯米燒麥、桂花米糕、豬小包等不一而足，除此之外，邊上還跟了個伺候早食的小幫廚，等了兩位主子來，才殷勤問：「三爺，夫人，今日準備了麵和餛飩，夫人想要哪一種？」

他話音落下，姜令窈便唯一挑眉，頗有些意外地看向段南軻。

「夫君怎知我喜吃湯麵？」

一進這膳廳，在桌邊一坐，立即便發現，桌上卓外擺的早食，皆是吃之。

段南軻好似頗有些意外，只衝姜令窈寵溺一笑：「我原本想著這些清淡緻，能和你口味，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倒是咱們的緣分了。」

「能得娘子喜歡，是我之幸。」

這般言辭懇切，令新嫁娘簡直要熱淚盈眶，姜令窈微微轉過，用那雙氤氳著水汽的目看向段南軻。

目真誠而直白，一點都不躲閃：「原來夫君早起是為我準備早食，我還以為夫君不喜我，不想與我共一室，這才早早起。」

段南軻正在給夾蝦餃，聞言溫一笑：「怎麼會，娘子這般天仙人，誰會不喜呢。」

姜令窈笑容明，自然而然夾起那顆圓滾滾的蝦餃，直接放口中。

「唔，好吃。」

夫妻二人親親熱熱吃完早食，簡單收拾一番，便一起往主院行去。

今日兩人起得都早，為了不遲到，可謂是一刻都沒耽誤。

永平侯府並非開國時勛貴，三十載前家國，永平侯當時是燕京新調團營鎮使，以護衛京師，京師百姓。

那一年乃多事之秋，當今聖上不過才兩歲，永平侯段責英勇無雙，率領部眾保衛誓死保衛紫城，也因此在保衛戰之後被封為永平侯。

因是新貴，永平侯府是以早年英國公府邸改建，為皇帝特允而改建，因此只在花園中割出一半另立新宅，整個永平侯府依舊在舊宅上翻新。

三十載已過，大抵是因永平侯府人丁興旺，子孫滿堂，因此整個宅邸古樸厚重，欣欣向榮，滿園皆是青蔥綠意。

走在卵石小道上，段南軻聲音清潤：「祖父祖母都是慈祥長者，你不用太過驚慌，只要規矩行事便是了。」

姜令窈聽得很是認真，此番便掩面而笑：「夫君也不用過分憂心我，我原也不是膽小之人。」

倒是直接，段南軻訕訕一笑，話鋒一轉，卻道：「聽聞娘子最喜琳瑯閣的頭面，也不知今日祖輩賞賜之你可喜歡。」

姜令窈也道：「琳瑯閣的頭面緻，但長輩賞賜也是慈之舉，自然都是喜歡的。」

語罷，也話鋒一轉，道：「聽聞相公最喜跑馬，怎麼不見苑中留有校場？以備夫君練。」

段南軻接話極為自然：「星煌苑左近便是我父母早年居所，因著娘子要新嫁而來，大伯母道打打殺殺終歸不好，便把校場開到念楓齋，咱們星煌苑特地給你留了花園，讓你可以蒔花弄草。」

姜令窈聽到這裡，不由越發：「夫君，你對我這般好，我不知要如何報答才是。」

語氣真切，聽之讓人無不容，只聽哽咽道：「夫君，我以後一定會盡心儘力照顧你，不會你再孤單。」

段南軻的世，其實還是有些坎坷的。

他父親是永平侯府的二爺段簡江，原賜錦衛千戶，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只後來因案子同罪臣之結緣，生下段南軻，原想養於外室，但段簡江在出公差之途意外染瘟，終是年輕離世。

段南軻的母親聽聞丈夫驟然離世，強忍悲痛把段南軻放到了永平侯府門前，回去后便自縊而亡。

襁褓中的他就這麼失去了父母，了侯府庶出三爺。

姜令窈會如此勸他，乍一聽是對永平侯府全不悉，但若要深究，這段過往其實知之者甚。

然姜令窈並不給段南軻試探機會，目微垂，眼底一抹紅暈乍然而起：「夫君，你父母雙亡，雖說有祖輩叔伯，到底已不是一門戶，我既嫁你，便同你是至親之人。」

段南軻聽到如此坦誠，立即便得無以加復，他突然出手，握住了姜令窈的小手。

兩個人的手就這麼突然地握在一起，段南軻把的指腹進手心裡，滿眼都是溫：「多謝娘子，往後我一定真心待你，不你半分苦楚，指定你榮華富貴，人人艷羨。」

姜令窈了的小手，笑如花：「好。」

兩個人在這意，另外一道聲音卻想起：「三哥，三嫂，趕去榮恩堂，祖父祖母已經在等。」

來者正是四爺段南轍。

姜令窈猛地被人看到自己同相公親熱，不由面上泛紅，迅速回手藏在後，同段南轍見禮：「四弟晨安。」

段南轍同段南軻眉弄眼：「三哥，怎麼一夜都……」

他話沒說完，便被段南軻狠狠掐了一把，於是便委屈閉了。

「知道了，我不胡說八道。」

一行人又行一刻，便來到永平侯及侯夫人一起居住的榮恩堂。

榮恩堂並非永平侯府的主院，待世子夫人掌管中饋后，老侯爺便同老夫人一起搬離主院，住到了花園邊的榮恩堂，說要好好賞景。

因此，榮恩堂就離星煌苑很近，慢步不及兩刻。

姜令窈一路來到榮恩堂外，張得額頭都出了汗，段南軻便又安兩句，才領著進了榮恩堂中。

同幾乎稱得上雕梁畫柱的星煌苑不同，榮恩堂相當素雅，一進門便是滿園海棠，借著海棠的幽香，踏著並未掃凈的落花，穿過青石板路，便一路進了明間。

段南軻和姜令窈這一對新婚夫婦一出現，便吸引了明間所有人的目。

永平侯同夫人端坐在正堂主位上，兩人瞧著皆是滿目慈悲，就連殺伐果決的永平侯都並無兇悍之氣，反而是言笑晏晏，看起來溫和可親。

在永平侯左手邊，坐的是永平侯世子及世子夫人，右手邊則是三老爺及三夫人，四夫人。

再往下一代，還在家的便皆站在父母後，年紀小的弟弟妹妹皆看著新婚夫婦笑。

段南軻掃了他們一眼，也不多話，直接領了姜令窈利落跪在團上。

姜令窈端莊一跪，跟著段南軻先給永平侯夫婦行禮：「給祖父、祖母問安，願祖父祖母松竹常青，康健永壽。」

如此說著，姜令窈便跟著三叩首，被起後起了，端著茶碎步上前。

「祖父，請吃茶。」

永平侯只笑著順鬍子，接過茶直接牛飲而進，被侯夫人白了一眼也不收斂，還道：「好，很好。」

姜令窈含蓄一笑，然後便又接過新茶碗，轉送給永平侯夫人。

「祖母，請吃茶。」

永平侯夫人也並未苛待，接過茶，笑瞇瞇道：「你是好孩子，以後同軻兒好好過，你們琴瑟和鳴，恩永駐，幸福長久。」

姜令窈姿態恭順優雅：「是。」

接著，又給幾位長輩敬了茶，然後同大爺夫婦見了禮，這才坐下了弟弟妹妹們的見禮。

如此這麼一折騰，兩刻便過去了。

永平侯府看起來是很和善的人家，無論以前姜令窈名聲多不好，人家也沒半句指摘。

待得敬茶禮，老夫人才發話：「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不用晨昏定省，就免了這虛禮，你們新婚燕爾，自過自己的小日子去，早日誕下重孫才是要。」

「三孫媳婦，若是了委屈，只管同我說。」

老太太不過客氣一句，結果姜令窈卻突然起，來到團重新跪了下來。

再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祖母，您說得可是真的？」

老太太扇著扇子的手一頓，驚訝地看向姜令窈：「怎麼了孩子，難道軻兒真欺負你了？」

姜令窈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滿臉震驚的段南軻，然後便哽咽地道：「祖母，我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夫君他，夫君他……」

「夫君他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