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里的容衛芫荽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在冊子的末尾衛芫荽寫了備註，叮囑衛元洲：自己知曉這件事即可，切勿聲張。

有些是不能隨意揭曉的，它需要一個更為合理的契機。

「繕寫的人什麼時辰到？」

衛芫荽繪製了一個問卷調查表，需要複製數百份，用於試營業當天的發放。

未直接開業的原因是衛芫荽認為，自己並不足夠了解綏安百姓的口味，通過一周的試營業來試錯與調整大的方向，是極其有必要的。

至於小的，細碎的那些偏好，可以在日後逐一調整。

「這個時辰差不多到了，姑娘。」

蔓之抬頭看了看天，回答道。

衛芫荽給的工錢是市場價格的三倍，一來這個問卷調查表是需要加急的，二來覺得日後他們還會合作，不必太苛刻。

「你先回食肆，將底版給他們，開始繕寫。我去趟念時當鋪，即刻便回。」衛芫荽在綏安是沒有朋友的，除了宴深這個睡來的，一條船上的螞蚱。

僅此一個人脈資源，自然是得好好利用的。

畢竟不管是營業還是試營業，春食肆在最初，都是需要一定數量的托兒來帶整氛圍的。

念時當鋪的門依舊虛掩著，衛芫荽抬手叩了叩，無人回應。

推開時，門發出綿長的吱嘎聲，蒼奇義在聽到聲音后，邁著緩慢的步子從後院走了出來，「大小姐來了，要當何？」

「老伯，我今日來是故淵的。」

衛芫荽笑著解釋道，屋並沒有悉的木調香，推測宴深應該不在。

「公子外出了，大小姐找他有事？」

蒼奇義波瀾不驚的表下，是一顆跌宕起伏的心。

他不明白，宴深為何會將自己這樣私的一個稱謂告之衛芫荽。

整個綏安，知道宴深字故淵的人屈指可數。

在蒼奇義看來，這甚至已經超越了朋友的範疇，況且他們還連朋友都稱不上。

這說明在宴深心中，衛芫荽已經了一個被特殊對待的人。而宴深的份，有了被特殊對待的人，是一件極其不利的事。

「我找他有事相商，麻煩老伯幫忙轉告他。」

衛芫荽猶豫后，還是決定直接與宴深面談，沒有讓蒼奇義幫忙口述。

一來事有些複雜，口述可能會不完整。

二來每天看看宴深那張好看的臉，已經了衛芫荽的日常。

若有一天沒有見到，總覺得這快樂的一天了些賞心悅目。

宴深是在午膳後來的。

春食肆的正門似乎配不上他玉樹臨風的貌，每次都是從牆外一躍而進，落點要麼在衛芫荽的臥房，要麼在書房。

「找我何事？」桌上放著一碟澤微黃的糕點，是衛芫荽昨晚現做的。

撲鼻的香味，立馬勾住了宴深的心。隨即拿起一口咬下去，脆可口，香甜適中，剎那間整個口腔都充斥著它的香味。

碟子很快見底。

宴深沒有想到，這春食肆除了飯菜，連糕點都是如此令人驚艷。不像宮中的糕點，模樣緻，一口下去卻是再也不想來第二口。

「這是桃，相傳有一位做陶工的農民，由於工作繁忙，離家遠。故在做工時將自家帶來的麵攪拌后，直接放置於窯爐表面進行烘培，由於他常年咳嗽，平時常有食桃仁止咳的習慣，所以在烘培時會加桃仁碎末，其他的陶工見此法做的乾糧便於日常保存和長途運送瓷時候食用，便紛紛仿效，因此取名陶，桃是它的諧音。」

衛芫荽的科普讓宴深陷了思考，「戰場上，士兵們若是能食上如此味的乾糧，就好了。」

「桃是一種高糖高脂肪食品，長期食用會發胖，心管疾病等，對人健康造威脅。只能淺嘗輒止。否則戰爭沒有要他們的命，食就先要了。」

一場戰爭，短的也要一年半載，長的持續數十年的都有。

若是十年如一日的都食用如此高糖高脂肪的食，衛芫荽不敢想象後果。

「食也有這麼多講究？」

宴深不可思議地問道。

衛芫荽笑了笑，「那是當然，食的意義對於人而言，不僅在於能夠滿足人的正常生活活需求，還應利於壽命的延長。」

宴深再一次被衛芫荽的觀點驚訝到。

他一直認為食只需解決溫飽就行，若還能味便已是最好，不曾料到食竟能跟壽命的長短，如此息息相關。

「食肆還不準備開肆嗎？」

昨夜在宴深的夢裡，春食肆已經開肆了。

「明日春食肆試營業，正式開肆暫定於本月的最後一天，你會來剪綵嗎？」

衛芫荽猶豫后問道，他相信宴深好看的臉，定能給春食肆帶來同樣好看的彩頭。

「你……想我來？」

月底，宴深已經回江安了。

在衛芫荽看來沒有答應就已經是變相的拒絕，「我在八方街，只有你一個認識的人。」

衛芫荽從小在八方街長大，自是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認識的人，「月底我不在八方街。」

「你可以找老伯，他是八方街德高重的人，更適合。」

圖的是通過剪綵的人來拉食客嗎？

圖的是他那張好看的臉！

「不用，我想別的辦法便是。」

衛芫荽的白眼讓宴深愣了，生氣了？

他說的分明就是實話，有什麼可生氣的？

他不理解。

「那明日……我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還算上道兒。

衛芫荽也不彎繞，「有。」

的眼眸在一瞬間迸發出的亮，讓宴深有種落局的覺。

「春食肆在八方街現在的局面，你肯定是清楚的。所以明日試營業，需要你帶人來捧捧場。」

若是一個食客都沒有，哪怕的菜品是綏安一絕，也沒有被人發現，被人知曉的機會。

「食肆若坐滿，能坐多人？」

宴深若有所思地問道，他自然知道春食肆的眼前的局面——狗都不吃，因為怕被衛芫荽毒死。

「目前是2000人，樓上幾層的包廂試營業間暫不開放。」

衛芫荽認真地算了算，因為每一個包廂都設定了獨立的主題，所以還需要些時日，方可改造完工。

「菜品共有多道？」

問話間，宴深咽了咽口水。

只要春食肆有的菜品，明日自然是要全部都走一遍，一個也絕不落下的。

「荷葉蒸辣子魚，東坡回贈，燕菜，珊瑚白菜，降清熱海帶湯，，兩葷兩素一湯。」

報菜名時，衛芫荽想到的不是味，而是黑眼圈，因為今晚註定又是要支棱的一個夜晚。

「就這……沒有了？」

宴深呆若木，他明日份的快樂，突然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