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君正在嘆氣,「哎,箏兒年紀小,子驕縱,回頭我得好生說說。」
陸若晴回笑,「是啊,祖母是該多教導箏兒了。不然的話,箏兒在家對我無禮還不打,出門丟人現眼的,可就陸家沒臉了。」
雲太君聞言一噎,怔住了。
今兒這是怎麼了?若晴都跟箏兒過不去,不管說什麼,都要譏諷箏兒一句。
莫非,姐妹倆私下吵架了?
心下不悅,於是也沒有再提起陸箏兒,轉而說起了閑篇。
陸若晴懶懶應付著。
不一會兒,雲陸氏和陸箏兒換了服回來。
陸箏兒一臉喜氣洋洋的。
還有意無意,朝著陸若晴這邊示威斜了幾眼。
陸若晴心裏大概猜到,應該是雲陸氏許諾陸箏兒好了。
存心捉弄陸箏兒,便故意湊過去說道:「妹妹,等下我挑完了料子,除了桃紅和杏紅,一定給你留塊別的紅料子。」
陸箏兒聽了一愣,繼而惱火,「不用你留!姑姑才答應我,回頭單獨給我買兩塊料子,、花樣都隨我選。」
「真的?」陸若晴套出了的話,瞪大一雙漂亮的明眸,朝著雲陸氏嗔道:「姑姑,你可不能偏心啊。既然給箏兒妹妹另外選兩塊料子,我也要,一樣得是兩塊。」
雲陸氏氣得瞪眼。
怎麼會願意給陸若晴添置料子?可是論起緣,陸若晴和陸箏兒都是的侄,的確不好偏心,因此噎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若晴便一臉委屈,扯著雲太君的袖子撒,「祖母,姑姑偏心嘛。」
既然祖母要在表面上假裝偏心,何不利用?
呵呵,們有苦說不出。
雲太君心下憋著一子火氣,沒對陸若晴發,反而朝著雲陸氏斥道:「你這是做什麼?做姑姑的,怎麼能一碗水不端平?外人怎麼想你?真是不像話。」
雲陸氏臉不虞,氣道:「行行行,都不添了。」
「姑姑,是我不好。」陸箏兒見雲陸氏臉難看,怕上火,以後就不對自己好了,趕把錯往自己上攬,「都怪我,不該纏著姑姑要料子的。」
雲陸氏本來就憋屈生氣,再看到陸箏兒委屈,火氣就更大了。
不過,眼下不是發作脾氣的時候。
雲陸氏更不願意陸箏兒這麼卑微,便道:「沒事,沒事,小姑娘家誰不眼饞。」忍不住朝丫頭髮脾氣,「錦繡齋的人呢?去看看,怎麼還沒有到?不想做生意就不要做了!」
丫頭趕跑出去了。
屋裏氣氛有一種說不出的凝固,眾人都是不自在。
陸若晴卻含笑不語。
好在沒多會兒,錦繡齋的人就送料子來了。
婆子們紛紛上前幫忙,將一匹又一匹的鮮艷料子搬了進來,堆在桌子上,看起來簡直五彩斑斕,流四溢,彷彿春滿人間的花園。
陸若晴沒客氣,先挑了一匹杏紅的。
陸箏兒氣呼呼的,那杏紅是早預定下的啊!
陸若晴假裝沒看出來對方在生氣,又挑了一匹桃紅的,「這個也不錯。」
「姐姐!」陸箏兒實在忍不住了,道:「你這分明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我說要杏紅和桃紅,你就非得把杏紅和桃紅都挑走,真是太過分了。」
「箏兒妹妹,你怎麼這樣說啊?」陸若晴佯裝一臉驚訝和委屈,解釋道:「我剛才說這匹桃紅不錯,正是要留給箏兒妹妹你的。我這話還沒有說完,箏兒妹妹,你怎麼能這樣猜度自己姐姐?實在是我太傷心了。」
陸箏兒頓時噎住,結道:「你……,要把桃紅讓給我?」
沒有想到,姐姐竟然說出這麼一番以退為進的話。
如此一來,反倒了不懂事了。
特別是,還有錦繡齋的外人在,形很有點不好看。
偏生陸若晴不肯放過,故意道:「罷了,箏兒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有的。這匹桃紅給你,杏紅也一起給你,我再挑別的就是了。」
陸箏兒氣得快要吐。
今兒這麼一鬧,上上下下、里裏外外,所有的人都會覺得不懂事,名聲都被帶累壞了。
陸箏兒張便是指責,「姐姐,你真是太過分了!」
「夠了!」雲太君狠狠瞪了一眼,斥道:「箏兒,你姐姐讓了你兩匹料子,還不快點道謝?也別全都要了,一人一匹,方才是姐妹和睦的道理。」
陸箏兒委屈的不行。
雲陸氏也是惱火,「是啊,若晴說的都是什麼話啊。」
雲太君瞪了兒一眼,「你別!」其實也氣得肝疼,但是現在當著錦繡齋的外人,若晴又把話說的無比漂亮,箏兒若是再不道謝,就更讓人覺得跋扈張狂了。
因此強忍了心中怒氣,對陸箏兒施,「趕道謝!聽祖母的話。」
陸箏兒從未被如此脅迫過。
只能紅著一對兒眼圈兒,艱難道:「多謝姐姐謙讓。」
「不用謝,都是自家姐妹。」陸若晴笑得毫無芥的樣子。
重新挑了一匹淺蓮紫,一匹天水碧,一匹淺鵝黃,對錦繡齋的人說道:「這三匹料子做半袖,套同中,淺蓮紫的綉出水荷花,天水碧的綉竹葉紋,鵝黃的綉迎春花,可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錦繡齋的人討好笑道:「陸大小姐放心,上個月陸府才做了春裳,尺寸我們有現的,素來喜好也是清楚的,一準兒不會錯。」
「知那我就放心了。」陸若晴淡淡淺笑,一派大家閨秀的良好教養,「另外再做三條素的子,點銀線,和服搭配一套,記得加兩道襕邊。」
錦繡齋的人連連應道:「好,大小姐的要求都記下了。」
陸若晴挑完了料子,又朝雲太君笑問:「祖母,哪天去桓王府道喜啊?知道日子,我回去也好提前準備一下。」
雲太君看見就是一團火氣,強忍了,假裝和藹道:「下月初三,還有十來天呢。你放心,夠錦繡齋的人做好裳子,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都是祖母疼我。」陸若晴甜甜應道。
陸箏兒眼裏閃過一抹怨念。
雲陸氏有心想咒罵陸若晴幾句,偏生又有外人在,不能說什麼。因此強下了心中不滿,轉挑料子,「箏兒,快來挑,這兒有幾塊好看的!」
陸箏兒委委屈屈的不肯。
雲陸氏卻沒客氣,上前先選了一匹胭脂紅的花料子,「做一條十六幅的湘。」接著,又拿起一匹橘黃的緞子,「這個做半袖。」
錦繡齋的人看了一眼,笑道:「哎呀,姑真是好眼啊。」
雲陸氏得意道:「那是,我的眼最好了。」
陸若晴冷眼打量著。
雲陸氏穿了一襲泥金的繡花上,配著玫棠紅的挑金線子,頭上珠翠環繞,實在不像是守寡的苦命人。特別是眉眼含春、慵懶嫵,言語快活俏,怎麼看……,都是一個婚姻幸福的婦。
而不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
----很是不合時宜。
可是,一向看重規矩的的祖母,卻從沒有阻止過姑姑,反倒任憑打扮得花枝招展,出一蹊蹺。
祖母僅僅是心疼兒年守寡?還是說,雲陸氏另有?
說起來,雲陸氏長得不算差,雖然守寡卻無孩子,為何一直都不不肯改嫁呢?反倒心甘願的年守寡,養一個庶出的陸箏兒,真是人想不通。
莫非雲陸氏在府里養了野漢子?所以,寧願賴在陸家不改嫁,還整天打扮不停。
不然的話,整天打扮給誰看啊。
陸若晴打算回頭查一查。
呵呵,前世雲太君和雲陸氏聯合起來,害得敗名裂,不介意把雲陸氏往壞想,甚至不得坐實雲陸氏有。
那樣的話,就可以輕鬆報仇了。
「哎喲,姑今兒挑得可不啊。」錦繡齋的人笑了一朵花,奉承道:「咱們錦繡齋啊,每年都要做貴府好些生意,今兒又挑了這麼多料子,回頭不得多送幾個荷包了。」
雲陸氏撇了撇,嫌棄道:「你們的荷包不緻。」
錦繡齋的人陪笑道:「那就留給姑賞賜丫頭們玩兒。」
雲陸氏不置可否,拉了陸箏兒,「快來,挑點兒好的料子。」
陸箏兒委委屈屈的過去。
雖然賭氣,到底還是捨不得新服,選了幾塊漂亮的料子。
陸若晴笑道:「箏兒妹妹好眼,你選的這幾塊料子,和我讓給你的桃紅、杏紅料子,正好搭配出幾套呢。」
陸箏兒氣得發抖。
陸若晴不等發作,便對雲太君笑道:「祖母,我今兒出來的久了,偏生又沒跟娘說一聲,只怕娘都等急了。」
雲太君強忍住了心裏的火氣,點點頭道:「嗯,你回去先看看你娘,陪吃吃晚飯,說說話,也寬心一些。」
陸若晴淺笑,「多謝祖母關心。」
「出門慢點兒,別磕著了。」雲太君笑著叮囑,一臉關心神。
可是等陸若晴出了門,眼裏的那點笑意轉瞬消失,反倒掠過一抹明顯的寒芒,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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