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從山上落下的霧氣氤氳不散，將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片茫茫白之中。

衛韜從家中出來，現在巷子口買了面餅和煮蛋，邊吃邊朝著武館走去。

自上次進補狼之后又是一段時間過去。

除了辛苦修行、進山打獵外，他還要分出一部分力置武館的資采買、材修繕、記賬銷賬等各種雜務，基本上每天都忙得不可開。

再有幾天就要到了武館每半年一次的考校日子。

屆時滿三個月的外院記名弟子會被大批量清理。

而對于院的正式弟子，考校結果也非常重要。

因為這關系到了后續修行的安排，以及一份活丸的發放。

活丸原料難尋，制作不易，耗時漫長，需要大量藥材華凝練，慢火熬制而。

除了已經踏凝層次的大師兄譚磐和二師姐王郢雪外，對于其他正式弟子都有一定的補益效果。

尤其是對還未達到煉筋層次的新人，更是相當于一份不可多得的大藥。

不過今年的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因為武館得到了更多的紅頂灰狼，活丸的熬制數量也就水漲船高，就算達不到親傳弟子一人一份的額度，至也要比去年只有區區一份要寬裕許多。

在衛韜看來，他保底應該能得到一份活丸。

如果運氣棚，甚至還有可能手更多。

那麼接下來的計劃就很好安排了。

先服用活丸強化氣、補益自，盡可能地借助藥效將紅線拳修行層次向上提升。

然后便可以開啟狀態欄，用積攢到現在的金幣進行下一階段“修行”。

這就合理利用分配資源，將好鋼用在刀刃上的最優選擇。

衛韜角微翹，默默想著，忽然在一道十字路口停下腳步，轉朝著一側的石板長路去。

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一個修長健的影緩緩從霧氣深走出，來到近前。

“二師姐今天這麼早。”衛韜打了個招呼。

王郢雪道，“我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刻鐘時間。”

“哦？二師姐莫非是專程在這里等我？”

“我就是在等你。”

王郢雪微微瞇起眼睛，凝視著面前的男子，“三天后就是本門的考校了，衛師弟準備的如何了？”

“也沒什麼需要特地準備的，每天按部就班的訓練而已。”衛韜不聲，分析著的來意。

王郢雪點點頭，“不錯，這樣就很好，沒有太大的希，也就不會有很深的失。”

“二師姐的意思是？”衛韜一點點皺起眉頭，面上笑容消失不見。

王郢雪理了理耳旁散落下來的發，表恬淡寧和，“我們幾個昨日商議了一下，

這一次就不組織親傳弟子的考核了，煉制的三份活丸，除了六師弟自取一份外，

剩下的就全部給門最晚的八師弟服用，也算是本門能將效果最大化的最優選擇。”

“你們幾個商議了一下？”衛韜目微沉，落在那張英氣漂亮的面孔上。

“老師也是這個意思？”

王郢雪笑了笑，“老師前日有急事出了遠門，臨行前讓我和大師兄他們商量作的方式。”

衛韜沉默片刻，“二師姐這麼早過來等我，也是在征求我的意見了？”

“不，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來告知你最后的結果。”王郢雪悠悠一笑，語氣平靜淡然，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行，我知道了，二師姐還有其他事嗎？”

衛韜一句話說完，卻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眼前已經不見了那道修長的影，只剩下一團團白霧，還在那里涌不休。

傍晚從武館出來，衛韜拎著一摞餅回到家中。

母親和大姐住在玉工坊，父親衛榮行也留在了主顧的院子里趕工，家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狼吞虎咽將餅吃完，夜已經很深了。

黯淡的月映照下來，給外城邊緣的混建筑涂抹上一層朦朧的昏黃。

衛韜吹滅油燈，眼前緩緩浮現出閃爍著淡淡芒的虛化狀態欄。

他暗暗嘆了口氣。

本來還想等一等，先服用活丸提升一波，然后再啟狀態欄向更高層次邁進，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名稱：紅線拳練之法。

進度：剛剛門。

狀態：初學乍練。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修行進度。

他集中神，朝著“是”的按鈕猛地點了下去。

唰！

一枚金幣消失不見。

神氣息再度出現。

氣以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強擴張，很快突破了掌心的限制，迅速朝著其他部位蔓延。

雙手發燙，腦袋發脹，眼前陣陣發黑。

數個呼吸后，當一切都結束之后。

衛韜從木椅上起，來到自家簡陋的小院里面，緩緩打了幾式紅玉錘。

他可以清晰覺到，之前滯的氣運轉變得順暢了許，就連打法的作銜接都變得圓潤了很多。

接下來，衛韜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又將第二枚金幣投進去。

然后是第三枚。

在投第三枚金幣，修行進度達到百分之三十的時候。

他心中忽然一，覺就像是打開了某開關，雙臂和拳頭的氣運轉一下子變得不同起來。

低頭看去，衛韜面上頓時出一抑已久的喜悅笑容。

“心念一，似、堅如石，意味著我已經突破鍛皮，踏到了煉筋的層次。”

“從門到百分之三十進度，對應著鍛皮層次，那麼是不是從三十到六十的進度，對應著煉筋的層次？”

時間一點點過去。

悄無聲息間，最后的第四枚金幣在狀態欄消失不見。

衛韜閉上眼睛，忍著剎那間出現的巨大沖擊。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

名稱：紅線拳練之法。

進度：百分之四十。

境界：煉筋層次。

狀態：略有所。

衛韜凝神注視著虛化的狀態欄，知著的氣運轉，再次擺出來紅線拳起手式，緩緩在院子里練了起來。

還好，捕獲紅頂灰狼的那晚，周師傅喝得高興，借著酒意提前傳授了煉筋的練之法。

不然現在兩眼一抹黑，他就是空有一枚多余的金幣，可能也無法投使用到紅線拳的修行上面。

當然，如今略有所的修行果，和他自的努力不可分。

畢竟沒有一開始打下的基礎，積攢到現在的四枚金幣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更進一步去想，即便是使用狀態欄提升，那也是他自己努力等來的金幣，和其他人沒有一個銅板的關系。

只是可惜了那一份活丸。

他原本一直留著金幣不用，就是為了將活丸拿到手中，先利用藥效在修為較低時盡量多提升一些，然后再通過狀態欄將修行效果最大化。

但現在失去了活丸，也就沒有了等待的必要。

衛韜收了拳架，緩緩呼出一口灼熱氣息。

他現在的心很平靜，既沒有這段時間沒有太大進展的妄自菲薄，也沒有月下修行突飛猛進后的狷狂自大。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又遇到了一個瓶頸。

或許需要一個月時間的沉淀，等到下一枚金幣的出現才能再次突破。

從鍛皮到煉筋，算是一次大的越。

給他帶來了截然不同的全新。

那麼在紅線拳的進度條上，想要踏凝層次的話，很有可能便是對應著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進度。

只要達到了百分之六十登堂室的層次，就有可能自然而然突破煉筋，踏到凝的境界之中。

所以說在此之前，最好能想辦法得到后續的修行法門。

以免出現空有金幣卻無法提升的局面。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霧氣還沒有消散。

甚至還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深沉厚重起來。

衛韜打了一點清水拭，換好一干凈服。

然后找到一燒黑的木炭，在地上畫出來幾個圓圈，再將它們分別連接了起來。

位于中央的圓圈代表的是紅線門。

在它的周圍還有四個圓圈，代表著銀狼幫、長樂坊、福順鏢局、打鐵巷。

銀狼幫主的養和兒子，長樂坊檔頭索七的侄子，福順鏢局公子，將來很有可能還要加上打鐵巷主事人的孫，都是老師的正式弟子。

之前沒有太大集的勢力，就以這樣一種方式被聯系在了一起。

衛韜盯著地上的炭筆畫看了一會兒，又手在稍遠的地方畫了一只更大的圓。

然后在里面寫了兩個字。

一個大字是黃，另外一個小字是譚。

城三大家之一的黃家，現任家主生有三子四，其中妾室所出的二兒黃蕓近來多次出現在武館院，且和大師兄譚磐姿態親，不得不引人深思。

幾個圓組一張大網，將不知道多人籠罩囊括在。

他也在不知不覺間為了這張網中不起眼的一個節點，不但被打下了特有的印記，還深深到了其他節點的影響。

銀狼幫、王郢雪、王漣山。

這三個名字被著重做上了標記。

對于衛韜來說，一份活丸有用，卻也并非是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必須品。

但是，東西拿沒拿到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從這件事上出來的信息。

他就不相信，如果王郢雪面對的是譚磐，是索蘊海，甚至是同樣沒什麼背景的彭鉞，還能像今天這樣，輕飄飄丟下一句話就敢轉離開。

月昏暗，風習習。

衛韜將地上的標記一一涂抹干凈，正準備起回屋，卻又蹲下來，拿起了那樹枝。

青合會。

他在地上寫下三個字，回憶起不久前和其幫會骨干會面的場景，想著對方急切想要尋找靠山的表現，一個人站在院沉默思索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