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韜微微皺眉,“王師弟的意思是,院親傳弟子修煉到了無法提升的時候,也要出師自謀生路?”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王漣山說著又是嘿嘿一笑,“不過他們出去的選擇就要寬了很多,比如在外城頗有名聲的長樂坊索七叔,就養著兩個老師以前教導過的正式弟子,算是他左膀右臂的骨干力量……”
“當然,師兄也不用擔心,被武館清理出去后可以來我家的幫會,
雖然地位和待遇比不上那兩位院師兄,但無論如何都能保證你吃喝不愁,
而且每次執行幫里任務還有白花花的銀子手,
就像是這批被淘汰的記名弟子,比較優秀的一部分都被邀請進了幫中……”
說到此,他從懷中出一枚銀錠,放到了面前的桌上,“只要衛師兄愿意,現在就可以拿了這五兩安家銀子,以后大家就都是銀狼幫的好兄弟。”
衛韜垂下眼睛,稍微移開些許距離,又掰開了一個饅頭,“王師弟先去問一下其他人吧,我目前還沒有加幫會的想法。”
王漣山笑容不變,“師兄不想幫會也可以,看到和我一起進武館的那個小姑娘沒有,
爺爺可是城北打鐵巷的主事人,只要你能讓看中,自此之后吃香喝辣任由你選擇,
只是這小丫頭自視頗高,就怕你還不了的眼中。”
衛韜看了眼不遠被一堆人圍著的弟子,緩緩搖了搖頭,“現在我只想專心練武,其他的事等回頭再說吧。”
“衛師兄應該知道,練武這件事,是需要天賦的。”
“而且在大部分時候,做出正確選擇比盲目努力更加重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抓住,
師兄從小在外城這個爛泥潭里長大,應該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王漣山輕輕一拍手,發出猶如金鐵鳴的清脆聲音。
不過仔細聽上去,還帶著一點不和諧的雜音。
察覺到衛韜側目凝視的眼神,王漣山緩緩攤開雙手。
掌心鮮紅似、之堅如石。
片刻后,他散去掌心氣,又出一淡淡的笑容,“衛師兄,我今天上午吸收藥力時忽有所,再運轉氣就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滯艱難,
不過距離老師的門要求還差了那麼一點,終歸是需要些許時間來磨合穩固。”
“晚上我做東,請幾位準備加幫會的兄弟吃飯,
衛師兄好好考慮一下,最好能過來參加,
畢竟一個月時間說短不短,但也并非很長,
不要過了時候再后悔沒有抓住我給你的機會。”
學了拳,倒是可以考慮加某個幫會。
但若是學不,加幫會朝不保夕的又是圖個什麼?
還不如回去繼承家業,做一個采藥砍柴的小木匠。
衛韜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剛準備開口婉拒,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抬頭看去便見到五師兄彭鉞大步從外面走來,看都沒看周圍紛紛起問好的記名弟子,直接開口說道,“衛師弟,老師有事找你。”
衛韜站起來,有些驚訝地道,“彭師兄,老師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他下意識地算了算時間。
可以確定自己從門到現在,絕對沒有超過三個月的期限。
彭鉞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只包子塞進里,邊吃邊胡說道,“是武館的老管事要歸鄉了,老師說衛師弟讀過書,也會算賬,看樣子是準備讓你接手管事的活計。”
王漣山聽到這一消息,面陡然間變得有些難看。
衛韜喝完最后一口湯,將碗筷放在桌上,面上出些許歉意的笑容,“王師弟你看,著實是有些不巧,后面有時間的話我來做東,單獨請王師弟……”
結果沒有等他說完,王漣山冷哼一聲直接起離開,就連一旁站著的彭鉞都沒有去管。
夜時分。
外城一間酒樓包廂。
一群人圍在桌前推杯換盞,熱鬧非常。
“來來來,大家再敬王師弟一杯。”
幾只酒杯在半空中一,隨即被一飲而盡。
王漣山夾起一筷鹵送口中,滿足地呼出一口酒氣“幾位師兄放心,加我銀狼幫后大家有錢一起賺,有一起吃,自然不會虧待了大家。”
“多謝幫主栽培。”
“有了王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我們都是沒什麼天賦,做不正式弟子的人,多虧有了王師弟收留,不然將來還不知道要找個什麼營生才能填飽肚子。”
“幫主放心,以后你指哪兒,咱就打哪兒,不會有半點兒猶豫。”
“對,這就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那個姓衛的小子,竟然連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幫主,我倒想看看再過一個月時間,他不了院正式弟子,就算是做了武館的管事,還不是要低幫主一頭?”
王漣山把玩著手上的酒杯,似笑非笑道,“算了算了,人和院的彭師兄關系好,不想搭理咱們這些記名弟子。”
“不過我也是沒有想到,老師為什麼會讓他做了武館的管事,現在外城越來越,就看他能不能維持的下來吧。”
……………………
包廂斜對面的房間。
彭鉞撕扯著盤中的熏,吃的是滿流油,連眉眼都舒展開來。
一口氣吃掉了大半只熏后,他終于空出手來,端起碩大的酒碗一飲而盡。
“衛師弟,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選的這家酒樓,還恰好坐到了他們的對面。”
衛韜幫忙續上酒水,頗為無語地笑了笑。
“難道不是彭師兄說要吃熏的嗎,師弟尋思著也就燒白樓的熏味道最好,才讓彭師兄定了這個雅間,誰又知道正好和他們到了一起。”
彭鉞哈哈一笑,話鋒一轉道,“要不要師兄帶著你過去,和他們喝上兩杯?”
“算了算了,見面不如不見,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兩人又了一杯,衛韜垂下眼睛,遮住眸子里閃過的一道波,“我只當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畢竟王師弟本就是活潑跳的年心,人還是不壞的,
不值當為這些事傷了師兄弟之間的和氣。”
彭鉞又是憨厚一笑,“衛師弟說的在理,反正記名弟子來來去去,老師本就不去記他們的名字,歸結底還是要努力修行,為正式弟子,得授老師真傳。”
說話間,彭鉞已經將桌上菜品吃了個七七八八,一推桌子站了起來,“味道不錯,我去結賬。”
“我請彭師兄吃,又豈有讓師兄結賬的道理。”
衛韜說著,從桌下拎出一壇燒酒,還有兩只包好的熏,“這些給彭師兄帶回去宵夜。”
“這怎麼好意思。”
“師兄平日對我照顧頗多,該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那行,今天多謝衛師弟招待,好好了一下口腹之。”彭鉞拍拍肚皮,將打包好的酒拎在手中,直接出門下了樓梯。
站在已經暗下來的長街上,他抬頭看看樓上還在喧鬧的包廂,“你還不是正式門的親傳弟子,或許還不知道,王漣山有一個收養來的姐姐。”
然后不等衛韜回應,彭鉞便接著說了下去。
“就是二師姐王郢雪,除了老師和大師兄外的本門最強者……
之前老管事請辭,王師姐好像是推薦了人來做武館管事,
老師本來已經意,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衛師弟,還直接讓我你過去問話。”
“此外,除了大師兄和我算是出苦寒外,
三師兄家中經營著一間押運鏢局,
四師兄索蘊海則是外城賭坊老板索七的侄子,
還有六師弟家里,基本上壟斷了城外數個莊鎮的皮料生意,你明白了嗎。”
衛韜若有所思點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師兄告知。”
“明白了其實也沒什麼用,等到你拼死拼活爬上去,卻發現有人生下來就在這里,
但你不爬,就只能被踩到泥里,拼死覓活才能搶到一點殘羹冷炙。”
彭鉞擺擺手,晃晃悠悠沿著長街離開,很快沒到燈映照不到的黑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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