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下。

衛韜心中一，抬起頭來看著這個蒼老疲憊的中年男人。

半年時間，已經足夠他獲取到很多信息，其中就包括剛剛被提到的拜師。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遠超普通人強大的武者。

就好比橫行山中的藥幫老大，便是能夠以一敵十不落下風的高手，所以才能聚起一群手下，又搭上城某位貴人的關系，掌控了整個外城的藥草生意。

衛韜去月例錢時就曾經親眼見到，藥幫老大一記鞭將碗口細的木樁掃斷，后面連環法使起來更是如同孔雀開屏，讓人眼花繚不分真假。

據說這些武者都擁有獨有的修煉法門，通過特殊手段激發人潛力，一般人本沒有得到真傳的機會。

也就是因為衛韜當初機緣巧合，在山中幫一位武師找到了急需的草藥，后面衛父又給人打造了幾樣家，才終于搭上了這樣一條線。

與之相對應的是，當月上給藥幫的供奉，直接被退了一多半回來，而且一家人在城外大山砍柴采藥再沒有到過無端的刁難。

從那個時候開始，衛父也轉變了想法，不再給衛韜花錢去跟著私塾先生讀書學文，轉而琢磨著讓他去修習功夫。

按照衛父樸素的思想，如今世道越來越，就算祖墳冒青煙考上了秀才怕是也沒有大用，倒不如想辦法學上一門功夫，日后哪怕不了武師，即便是能夠為城貴人們的看家護院，也算是有了一個相對安穩的營生。

衛母索著從床底取出一個壇子，糙的手指一點點數著里面的銅錢和碎銀，“掌柜的，好像還差了一點兒。”

“我這個月的工錢也算上，應該差不多了。”

衛葒轉頭看著母親數錢，從取出一個小布包，將里面的一點碎銀倒了進去。

第二天早上。

衛韜小心護著錢袋，來到了靠近城的一座大院子門前。

隔著院墻，里面不時傳來響亮的呼喊聲。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來到練功場，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是在外面和周武師雇傭的仆人接藥草。

他上前敲門，片刻后走出一個高大壯的漢子。

“我是采藥的小衛，特地前來拜見周師傅。”

“今天又到了送藥的時候了嗎，你給前面的管事就好。”

“不是，我是來找周師傅學拳。”

“學拳……進來吧。”

大漢瞇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轉朝著里面走去。

院子里，三十多個高矮不一的男正在苦練。

幾人中間擺著一口碩大的鐵鍋，里面裝滿了鐵砂，底下還架著炭火。

他們正在不斷將手進去翻，一個個大汗淋漓，雙臂泛起一樣的鮮紅，還冒出團團白蒸汽。

穿過練武場進院大堂，一個黑臉長須的中年人靠坐在太師椅上，微微瞇著眼睛閉目養神。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雙眼，目落在衛韜上。

衛韜急忙抱拳行禮，“周師傅……”

“你真的想在我這里學拳？”中年男子微微皺眉。

“是。”

周師傅拈住幾胡須，慢慢捋著，“我收了你也不是不行，但看在你一直為武館送藥的份上，老夫還是提醒你一句，以你的格，氣虧空的樣子，非要花錢在我這里學拳，倒不如把這些銀子攢起來，留著去考個功名來得劃算。”

衛韜沉默不語，再次深深躬下去。

“行吧，拜師的茶水費帶夠了沒有？”周師傅等待片刻，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是弟子孝敬老師的茶錢。”衛韜雙手將裝錢的袋子送上，同時又奉上了一杯清茶。

周師傅接過茶水抿了一口，“既然進了門，你就算是本門的記名弟子，以后就跟著其他記名弟子一起練習，至于最后能不能為正式弟子，學到本門紅線拳的真傳，還要看你的表現和造化。”

說到此，他一抬頭，目巡梭一圈，最后落在不遠站樁的壯漢上，“小五子，過來帶他下去練習，就從最基礎的外練開始。”

……………………

夕西下。

將整個蒼遠城涂抹上一層淡淡的紅。

衛韜將雙臂從面前的大鍋拔出，從指尖到肘部一片通紅，破皮的地方還沾上了麻麻的藥渣子，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練武場中像他一樣的還有很多人，男分開各自圍著幾只大鍋練習。

眾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流，只是將注意力投注在自己的訓練上面，希冀著能夠達到門的標準，就此離記名弟子的圈子，為可以隨意進院的正式弟子。

不僅可以真正接到紅線拳的傳，而且份地位也和記名弟子時候有了巨大差別。

至在外城的大部分區域，紅線拳親傳弟子就是一面招牌，可以給自己乃至于家人帶來相當的保障和好。

“五師兄。”

“五師兄好。”

“見過五師兄。”

在一連串恭敬的問候聲中，早上見過一面的壯漢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瓶淡黃的藥水。

還未走近，濃郁的刺鼻味道便撲面而來。

“衛師弟，去井邊把手臂清洗一下，你今天第一次外練，老師讓我來教你涂藥。”

“那就多謝五師兄了。”

衛韜深吸口氣，忍住灼燒般的疼痛，看著自己的雙手連同小臂一點點變土，萬蟻噬心般的麻接踵而至，讓人恨不能把皮了使勁的抓撓。

“不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五師兄擼起袖子，一臉過來人的表，“當初我也是這樣，沒忍住使勁撓了一把，就把皮撕扯了一大塊下來，直到現在都還留著一道疤痕。”

將整整一瓶藥水全部均勻涂抹完，五師兄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走吧，你第一天外練，對的消耗很大，等下見了老師之后就抓回去休息。”

片刻后，衛韜來到堂，再次見到了坐在那里不停喝茶的周師傅。

“過來。”他睜開眼睛，朝著衛韜招了招手。

“把手出來。”

衛韜依言抬起雙手，眼前卻是陡然一花。

還沒來得及反應，左右虎口位置便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頓時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見，接下來便是一片麻木，甚至無法覺到自己手臂的存在。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衛韜忽然又生出一種暖洋洋的覺，比起剛才火焰灼燒般的痛苦，以及突如其來的麻木，簡直就是從地獄到天堂的驗。

他下意識低頭，就看到自己的雙手掌心一片鮮紅，看起來猶如被蒸的大蝦。

“記住了嗎？”

恍惚間，周師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衛韜猛地回過神來，這才有所反應，在自己的雙手之，有一道熱流涌，所到之就連那一條線上的皮都變得更紅了些。

還未等他回答，周師傅便又接著道，“沒記住也正常，自己下去之后慢慢會，等什麼時候練到掌心鮮紅如，之猶如玉石的時候，就算是真正了我紅線拳的大門。”

“行了，天黑了，你就直接回去吧，記得明天拂曉準時過來。”

“多謝老師指點。”衛韜趕忙躬一禮，“那弟子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周師傅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睜開剛剛閉上的眼睛，又將他住，“最近外城有些不太平，你又是第一天過來學習，就讓小五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