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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妻》 第2章 第2章

崔沁眼角漸漸泛出淚花,念著自己今夜大婚,又生生忍住。

也擔心被慕月笙看出端倪,隻拚命著呼吸,將頭偏向側,無聲無息著昏暗的虛空發呆。

當初慕家派人上門提親時,整個崔家都嚇了一跳,起先以為是慕月笙聞名要納為妾,後來人再三確認是娶為正妻,都難以置信。

既然是慕家主求娶,為何這般對

房花燭夜都躺在了一,卻不是何故?

等等。

崔沁猛地想起慕月笙與裴音是分房睡的,總不會他那方麵

一想到這個可能,崔沁呼吸倏忽被掐住似的,生生驚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不能人道,如何綿延子嗣,他可是當朝閣老,定會被人笑話的。

崔沁一時急得滿頭是汗。

終究是驚了慕月笙,暗夜裏,他忽得睜開眼,眼神黑亮明澈,並不見毫困倦之

他偏頭看了一眼崔沁,腦海裏滾過他母親待的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與裴音雖了婚,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裴音素來患有心疾,大夫揚言活不過二十歲,更不可能行房懷孕,娶的時候,他都是知曉的,他就是想給一個家,省的在裴家被人兌嫌棄。

當年他母親退了一步,準許他娶裴音過門。

現在他退了一步,答應母親好好結婚生子。

娶了,必須盡丈夫的責任。

“睡不著是嗎?”

慕月笙冷不丁開口,嚇了崔沁一跳。

窸窸窣窣坐了起來,拿起床頭的帕子給自己汗,強笑著道,

“換了地方,還有些不適應。”

給自己找了完的借口,又輕聲問道,

“夫君可是需要什麽?”

他剛剛睡得好好的,沒有一點靜,怎麽突然醒了。

慕月笙也跟著坐了起來,朝搖了搖頭,“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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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突然安靜,兩個人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尷尬。

崔沁手絞著帕子,瞄了他一眼,見他眼神平靜,沒了先前那般冷淡,膽子便大了起來,

“夫君,我們以前見過,你可記得?”

慕月笙絞盡腦在想怎麽開口,聽到這麽一句,微微愣住,“我們見過嗎?”

崔沁心頭滾過一,他果然不記得了。

委屈著他,烏溜溜的眼眸溢出一層水,“好幾年前,寶山寺山門外,山坡阻了道路,我的馬車被困是你救了我,想起來了嗎?”

慕月笙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他記不太真切,心裏裝著家國天下,怎麽會記得一個隨手救過的子,隻是臉上終於有了些表,“原來如此。”神溫和了許。

崔沁鬆了一口氣。

慕月笙不是話多的人,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崔沁又開始尋找話題,怯怯瞥著他,

“對了夫君,你有什麽不喜歡吃的,或者忌諱之類,隻管告訴我,我以後服侍你也好注意著。”

慕月笙靜靜麵頰一片殷紅,眼神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怯甚至於藏著幾分迷茫,他縱橫朝局多年,怎麽會看出小姑娘的心思。

他暗暗歎息了一聲,朝手。

“你過來些。”

崔沁眉間一,顯然有些意外,隨即心中生喜,甚至於有些寵若驚。

還以為他今夜真的不要了呢。

心裏繃的弦緩緩鬆懈,委屈後知後覺湧了上來,差點閃出淚花,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朝他的方向靠近,將手遞到他掌心,垂著眸滿臉不敢看他。

慕月笙閉了閉眼,握住白皙的荑,將往懷裏一帶。

“我沒有什麽忌諱,你隨意。”他從來不在吃穿上下功夫。

了過來,溫香玉在懷,慕月笙又喝了些酒,不可能真的無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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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了手臂,將圈在了懷裏。

崔沁懸著心終究是落了下來,手抱住了他的腰

溫度過薄薄的麵料傳遞過來,慕月笙眉心一

崔沁大著膽子抱得更用力了些,略帶哽咽著在他懷裏開口,

“夫君,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

這樣承諾他,能嫁給他就是的福分,哪怕有什麽困難,也會去克服。

寄人籬下多年,活得太小心翼翼,隻要旁人給一點甜頭,就忍不住掏心掏肺。

先前那點子委屈,在他朝手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眼底片刻的溫,若漫天星海,足夠驅散心底所有的霾,

忍不住將他得更,手臂也圈得更用力,溫度燙人的指甲就這麽在他腰間窸窸窣窣,他如何忍得了,翻下。

墨發鋪滿了迎枕,呼,整個人得不可方

窗外,更深重,的花蕊巍巍的,佇立枝頭,風皺起,落枝頭,跌塵埃無聲無息。

伴隨著疾風驟雨般的疼痛,心裏緩緩被填滿。

更多的是那份自年起按捺不住的悸搭搭的,似一葉扁舟,總算是靠了岸。

次日晨微熹,一束金黃的芒自窗欞灑,空氣裏的塵埃因子清晰可見。

崔沁醒來呆坐了一會,床榻已不見慕月笙的影,甚至他睡過的地方都是整整潔潔的,褶皺全部被平,若不是上有清楚疼痛的印跡,差點以為昨夜什麽都沒發生。

雲碧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服侍洗漱梳了妝,崔沁著鏡子裏麵龐紅潤的臉,低聲問道,

“國公爺呢?”

“去了前院書房,說是有事,您自個兒先用了膳,待會他來接您去敬茶。”

崔沁無奈看了一眼雲碧,雲碧鼓了鼓腮幫子,給了一支點翠紅寶石牡丹釵,著鏡子裏明豔的崔沁,低聲開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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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嬤嬤說了,國公爺日忙於政務,天還未亮便起是常事。”

崔沁張了張沒說什麽,穿戴妥當掀簾而出,榮恩堂的管事婆子劉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進來布膳。

早膳是一碟子水晶餃子,一小碗菌菇麵,還有各吃食十來樣,每一樣不多,卻是種類富。

一個人哪裏吃得完,“國公爺用過早膳了嗎?”

劉嬤嬤神冷肅,立在一旁垂著眸回話,“國公爺一貫在書房用膳。”

語氣冷冰冰的。

崔沁訝異瞥了一眼,臉微微一沉,

“嬤嬤此前不是伺候國公爺的?”

劉嬤嬤依舊是那副答不理的模樣,攏著袖答,“老奴原先伺候先夫人,先夫人故去後,老奴管著三房後院的雜事,如今新夫人進門,國公爺又讓老奴來伺候夫人您,若是有怠慢之,還請夫人指正。”

崔沁懂了,這個劉嬤嬤是裴音的人。

雖然也料到境不會太好,隻是心裏多有些不是滋味。

“嬤嬤客氣,我初來乍到,許多地方還需嬤嬤幫襯。”語氣不鹹不淡回了句。

劉嬤嬤屈了屈膝,應了一聲“是”,就不再多言。

過了一會,慕月笙換了一件湛藍直裰進了屋,那視線在崔沁上掠過,並不曾多做停留,反倒是看著劉嬤嬤,溫聲道,

“嬤嬤怎麽親自來伺候了?您子骨不好,多去歇息。”

比起對崔沁的冷淡,劉嬤嬤對慕月笙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爺客氣了,老奴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院子裏裏外外都是老奴管著的,新夫人剛來怕是小丫頭們不聽調擺,老奴自然要看著些。”

慕月笙緩緩點了頭,這才看向崔沁,

“妥當了嗎?隨我去拜見母親。”

崔沁將心頭的不快掩去,含笑上前,“都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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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笙帶著一道出了榮恩堂,雲碧並兩個小丫頭各捧著錦盒跟在其後。

慕府極大,院落也極為寬敞,出了榮恩堂便是一開闊的庭院,小橋流水,花團錦簇,不勝收。

崔沁卻無心欣賞景心中很是忐忑。

慕老夫人是端王府的獨,人稱朝華郡主,早年被故去多年的太皇太後養在皇宮,規矩極重,當年下嫁慕家,排場之大可謂是轟全城,隔了幾十年,依舊有人津津樂道。

慕老夫人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慕月笙是老夫人的幺子,老太爺故去數年,慕家上下唯老夫人是尊,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嚴苛端肅,就是當今皇後娘娘都得恭敬喊一聲“姑姑”,京中無人不敬重這位老郡主。

大伯母當初最擔心的就是這位婆婆難伺候。

容山堂在,五開的大間,掩映在兩顆茂的槐樹下,比榮恩堂還要闊氣,是老夫人的上房。

廊下規規矩矩站立著幾排婆子丫鬟,一個個屏氣凝神,可見規矩極大。

崔沁暗自籲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到了臺階,慕月笙側頭白皙的臉頰在下顯得晶瑩剔,那雙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眼底綴著幾分不安,像個不諳世事的丫頭,見他瞥抬眸朝他笑了笑,喚了一聲“夫君”,滿心依賴的樣子,他握住了的手,嗓音低淺心,

“隨我來。”

崔沁靦腆地笑了笑,算看了出來。

慕月笙子雖冷淡,不大會疼人,但該給撐腰的時候,他不含糊。

認親禮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氣氛融洽,一團和氣,慕月笙坐了一會便離開了。

兩位嫂子也沒想象中難,尤其到了最後,老夫人將其他人全部打發走,

“你們都去忙吧,別杵在這裏了,留我跟沁兒說話。”

“喲喲喲,母親得了三兒媳,就嫌我們礙眼了,得了,我們還是別討嫌,快些走才是。”二夫人笑瞇瞇攬著大夫人離開。

丫頭婆子也都掩門而退,隻留一穿著深褐褙子的老嬤嬤在屋伺候,想來是老夫人的心腹。

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跟前的錦杌,“丫頭,過來坐。”

慕老夫人麵容十分威嚴,是個不茍言笑的麵相,偏偏對是格外溫和,倒崔沁有些不著頭腦。

“母親。”依言坐在了老夫人跟前,拉住了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順著的手將拉近了些,俯下來,一雙矍鑠的眸子閃著低聲音問道,

“老三昨夜對你可好?”

崔沁一愣,等反應過來老夫人問得是什麽,臉頰騰地一下紅如晚霞,忙不迭垂下眸,

“夫君他他很好。”

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心裏暗道,總算是正正經經娶了媳婦圓了房,原就擔心慕月笙不肯圓房,昨日清晨一而再再而三叮囑了他,得了崔沁這話,心裏一顆石頭落了地。

目視前方,視線微有恍惚,輕輕拍打著崔沁的手背,

“你倒也不必替他說話,他是什麽人,我這個當娘的心裏清楚得很,今後他有半點怠慢你的地方,盡管跟我說,娘替你做主。”

老夫人一個“娘”字說出來,崔沁心尖一無依無靠,初嫁過來,自然是想婆母歡心,了老夫人的手,紅著眼道,

“母親,我年紀輕,不經事,還需要您指點,您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我一定盡心盡意伺候您。”

老夫人聞言笑出了聲,自然看出崔沁是個乖巧的孩子,眼底瑩瑩笑出了淚花,

“傻丫頭,我這裏奴仆群,哪裏需要你伺候,真需要人伺候,也得你上麵兩個嫂子來,你是最小的,就該寵著些,你隻管好好跟著月笙,早日替我生個大胖孫子才是正經。”

崔沁紅了臉。

老夫人被的模樣逗樂了,哈哈大笑。

崔沁隻得笑著點了頭。

老夫人朝那老嬤嬤招了招手,那嬤嬤抱出一個碩大的紫檀錦盒來。

老夫人將錦盒放在崔沁手裏,和說道,

“這是娘給你的私房錢,你的嫁妝都不要,這是我給你的,你是一家主母,花錢的地方多得去了,下人偶爾要賞賜,你自個兒各季裳首飾該添的就添,不許委屈自己。”

崔沁抱著沉甸甸的錦盒,眼眶一紅,眼淚奪眶而出。

“娘,我不要”哽咽出聲,眼淚先了下來。

這輩子都沒人對這麽好。

還從未聽人說過,婆母給媳婦私房錢的,這錢給慕月笙能理解,給很不可思議。

哭著將錦盒推給老夫人,卻被老夫人按住,

崔沁的眼眶紅紅的,淚如雨下,顯然是慣了委屈,別人對好一點,便寵若驚,老夫人很是心疼。

裴音故去後,這三年來,無數皇親貴胄踏破慕家門檻,都想把兒嫁給慕月笙。

拒絕了。

慕家派人上崔家提親,震整個京城,許多人都來試探的口風,好奇慕家怎麽可能娶一個門楣不高的孤為正妻,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緣故。

緣故嘛,總是有的,因為這丫頭是親自挑選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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