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時鐘清清楚楚地顯示著此刻的時間——
11:21
阮枝咬著手指在被子里,整個人就像車庫里那輛大怪碾了一遍,腰也快斷了。昨晚邢驚遲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
比起第一晚的急切來他像是變了個人。
像是故意折磨,一下一下地咬,不輕不重。沉重炙熱的呼吸撲在的后頸,雙手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所有的都被他侵/占。
越是求饒他就越重。
似乎只要往后躲一下他就能用銳利的爪牙把摁死。
臥室門口傳來響。
阮枝閉起眼睛又往被子里了一點兒,今天再理邢驚遲就是狗。
床上隆起一個小鼓包。
邢驚遲走到床邊微微掀開被子瞧了一眼,小青瓷地閉著眼睛,眼尾發紅,但這的睫一看就是在裝睡。
他手一把把抱起,似笑非笑地開口:“先吃飯,吃完再抱你回來。”
這下阮枝也裝不下去了,瞪圓了眼睛指控邢驚遲:“你是不是故意的?縱一點兒都不符合你人民警察的份你知道嗎!”
邢驚遲腳步不停,不不慢地應:“我沒縱,這周就兩次。”
阮枝:???
這玩意兒能按天數算嗎?
氣河豚的阮枝被邢驚遲放在椅子上,他還心地在椅子上放了一張墊,好讓阮枝坐的舒服一些。阮枝悶著臉往餐桌上看了一眼。
好家伙,全是外賣。
昨兒才說讓點外賣的男人今天就給點了一桌子外賣回來,但菜的質量還都高,估計是在私人菜館訂的。
了自己的小肚子決定還是先吃飯。
許是邢驚遲知道自己理虧,這一下午他都聽阮枝的指使,讓他去臺澆小番茄就去澆小番茄,讓他去買茶就去買茶。阮枝就躺在沙發上捧著小蛋糕看電視,什麼都不用心。
阮枝小時候都沒過這種待遇。
小時候林千尋和阮清都忙,林千尋為了文全國各地的跑,阮清為了自己的珠寶設計事業滿世界的飛,兩人在家的時間都更何況去兒園接阮枝。
那時候小阮枝都是由爺爺接送的。
五歲那年的夏天正巧林千尋和阮清都在城,兩位老人就把接阮枝的事兒給了夫妻倆,好歹分出點兒時間來陪陪孩子。結果兩個人都忘了去接阮枝這回事,阮枝就是在那一天被人販子抱走的,也是在那一天阮枝遇見了邢驚遲。
時間已經過去近二十年,阮枝仍記得當時的事。
當時害怕極了。
小小的阮枝依偎在同樣年的邢驚遲邊,小年的溫讓在冰冷黑暗的環境中覺出一點暖意,他地牽著自己的手。
阮枝蜷在邢驚遲旁,小聲地問:“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邢驚遲轉頭看了一眼躲在自己旁的小貓兒,聲音有些低落:“我媽媽去世了,以前喜歡吃百葉廣場的棉花糖,我去買棉花糖,剛買完就被人捂住抱上車了。你呢?”
阮枝努力地想了想,斷斷續續地回憶:“兒園下課了。早上說爸爸媽媽來接我,心心和萌萌都回家了,爸爸媽媽沒來。”
邢驚遲捧起已經涼了的湯遞到邊:“喝一點。”
小貓兒用澄亮的眼眸看他一眼,乖乖湊上來喝了兩口。
邢驚遲已經八歲了,比小阮枝懂的多一些。無非就是大人之間的事牽扯到了孩子,不比他家里那堆爛事好多。
他打起了點兒神,安:“等回去以后爸爸媽媽就經常會陪在你邊。”
小貓兒悶著臉,許久才搖搖頭:“不會的。”
他們被關著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倉庫,從來時顛簸的路來看他們可能是在山上。這里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十幾個孩子。
邢驚遲想去一圈倉庫的況,但他一邊的小貓也跟著,就跟長在他上的尾似的。
他只好低聲道:“平時你最喜歡玩什麼?”
阮枝懵了一下,晃著小腦袋看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小截樹枝。拿著樹枝對著邢驚遲道:“畫竹葉。”
小貓兒用小音一本正經地說:“先生說墨有三種,有紅黃藍三種,就是世界上所有的!哥哥,竹葉好難畫。”
回憶起這段阮枝不由笑了一下。
每次林千尋找到流失在民間寶貴的文的時候總是很開心,這個時候他會回家,家里總是來許多客人,叔叔阿姨們圍在書房討論聲激烈。
晚飯后林千尋會帶著去弄堂口的榕樹下乘涼,然后拿著樹枝和阮枝說子愷的《竹影》:“在中國畫法上,竹是專門的一部門...枝枝,竹葉是什麼的?”
阮枝蹲在林千尋邊,拿著小樹枝著地上土,聲氣地應:“綠。”
林千尋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竹用料來畫,而是用墨來畫呢?”
阮枝眨眨眼睛:“我知道。爸爸說了,先生說墨看起來只有一種,其實有紅黃藍三種,就是世界上所有的!”
小阮枝剛說完,后就傳來一聲輕笑:“千尋,你這個孩子聰慧又可,不如就跟著我學畫畫怎麼樣?”
說話的男人頎長拔如竹,戴著細邊的眼鏡,穿著白襯衫,一雙笑眼彎彎,看起來溫英俊。小小的阮枝差點兒就看呆了,這個人好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林千尋瞥了男人一眼,擺擺手:“顧衍,你來惦記我閨。”
顧衍才不管林千尋,蹲下看著小小的阮枝,親昵地:“小枝兒,叔叔畫畫比你爸爸厲害,你跟著叔叔學。”
阮枝懵懂地看著顧衍,仰著小臉問:“和叔叔學,能每天看到叔叔嗎?”
顧衍輕笑一聲:“當然可以了!”
聞言阮枝轉頭雀躍地抱住林千尋的大,大聲道:“爸爸!我要和叔叔學畫畫,叔叔生得好看!”
林千尋:“......”
這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就被皮囊所了。
邢驚遲一進門就看到阮枝托著腮在發呆的模樣。
許是因為沒睡好,眉間帶著些許疲倦,角還破了一個小口子。那是昨夜他沒控制住,一時忘了形,吻的時候太用力了。
他徑直進了廚房把剛買來的草莓和車厘子洗了,再裝到盤子里端到阮枝面前。
阮枝抬眸盯著邢驚遲的臉看了許久,心想指不定那時候也是被邢驚遲的皮囊所,才會說長大要嫁給他這種話。
邢驚遲坐在阮枝的腳邊,被盯著不可能一無所覺。
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他。邢驚遲卻覺得被看得發熱。
“怎麼了?”
邢驚遲作自然地抓住阮枝的腳踝,往自己上一放,好讓躺得舒服一點兒。
阮枝小的時候就問過邢驚遲他眉尾的疤痕是怎麼來的,那時候小年面子,繃著張小臉沒告訴。于是現在換了個份問他。
阮枝起,盤起和邢驚遲面對面坐著。輕咳一聲,正經道:“邢驚遲,我能不能問問你眉尾的疤是怎麼來的?”
邢驚遲的眉尾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星星形狀。平時掩藏在眉里很有人能發現,但礙于阮枝天天和他睡一張床上知道很正常。
他拿過水果盤放到阮枝手里,順便喂了顆草莓到里,隨口解釋道:“小時候不聽話,我爸拿茶杯砸的。”
阮枝一聽就呆住了,這疤痕當年就在邢驚遲臉上了,可那時候的邢驚遲才八歲。頓時沒心吃草莓了,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你才幾歲你爸就打你?”
邢驚遲見阮枝瞪圓了眼睛的模樣怎麼瞧怎麼可,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了,說出來心里一點兒波都沒有:“我爸他一直是個控制極強的人,我還沒出生就把我未來要走的路都定好了。他要定制我的人生,我媽不讓,兩個人就吵架,冷戰,最后離婚。我打小就不服我爸的管教,他讓我往東我偏要往西,有時候他發起脾氣就這樣,拿起手邊的東西就砸。”
說到這里邢驚遲勾了勾,黑眸落在阮枝的小臉上:“他以為我會躲,我偏不躲。”
阮枝枝:?
這個男人怎麼回事?
阮枝瞪著邢驚遲,手就揪住了邢驚遲的耳朵,一點兒也不怕他地喊:“邢驚遲!”
邢驚遲頓住,和面前張牙舞爪的小青瓷對視片刻。
阮枝真是一點兒都不怕他,從滇城起就那樣,不怕嫁給他,不怕他不能經常回家,不怕他冷著臉也不怕他生氣,更不怕親近他。
很有人不怕他。
小時候因為他姓邢,很多人都怕他,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和他說話。這種場面他越長大就見的越多,所以他很有朋友。后來他上了警校,丟掉了邢家給他的環,別人因為他的實力敬畏他,但也怕他。現在也是一樣,警局大部分人都怕他。
只有阮枝不怕他。
邢驚遲微微低頭,靠近氣呼呼的小青瓷,挑:“你親我一下,下回我就知道躲了。”
阮枝莫名其妙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悶著臉看向邢驚遲的小疤痕,藏在眉里就那麼一丁點兒,痕跡已經很淡了,但仍是為此而到難過。
松開了他的耳朵,順勢手落在他肩頭,就借著他的肩抬起上半靠近了盯著的男人,迎著他灼灼的視線近他。
片刻后,一個輕如羽的吻落在邢驚遲的眉尾。
就是這樣如雨拂過一般的輕吻讓邢驚遲渾僵住,清甜的味道和的,以及這個吻里所包含的珍視和心疼他都真切都到了。
邢驚遲抬手上阮枝的腰,微微用力就讓完全陷自己的懷里,他低啞著嗓子耐心解釋:“枝枝,不是親這里。”
阮枝懵了一下。
怎麼又是枝枝了,那又要親哪里?
但邢驚遲沒有給阮枝繼續思考的機會,因為他一點兒沒手下留地直接把人摁在沙發上親了上去,阮枝懷里的抱枕被他霸道丟到了一邊。
小海豚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著好不可憐。
水深火熱的周末過后阮枝終于迎來了解,從來沒發現上班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關上車門跟陣風似的溜走了,生怕邢驚遲把拽回去。
于是今天一早整個刑警隊的人都看見他們隊長黑著臉步走了進來,和他們打招呼的人一率被無視,回應他們的是二樓的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
“砰”的一聲響。
余峯渾一激靈,默默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文件。
他咽了咽口水,一骨碌到秦野邊上,然后出了自己最誠摯的微笑,咧著一口大白牙:“野哥,兩天不見,甚是想念。”
秦野別開頭,一副作嘔的表,隨即又恢復面無表看余峯:“想讓我幫你去送文件?不可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邊上的姚辰遠無奈地搖搖頭,朝余峯出手:“小峯子,給我吧,我正好要上去找隊長,順便幫你把文件給了,但他要是一會兒找你可不賴我。”
余峯馬上拋棄秦野,雙手奉上文件,一臉地看著姚辰遠:“遠哥,你就是我親哥!”
姚辰遠哼笑一聲,接過余峯手里的文件起朝二樓去了。
他們刑警隊雖然外面看著舊,但里邊兒還是重新裝修過的。現在都是開放式的辦公設計,余峯走上樓梯一昂腦袋就能過全明的玻璃看見邢驚遲辦公室里的景象。
余峯在樓梯上探頭探腦的時候姚辰遠已敲門進去了。
邢驚遲立在玻璃窗前,神沉靜,單手兜,視線落在綠茵場上,聽到敲門聲都沒一下,好似知道來人是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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