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顧嘉上輩子是個好人，哪怕是后來徹底不喜的彭氏都說，你是個心善的孩子，但是叭啦叭啦叭叭啦……反正說話開頭一般都是你是個心善的孩子。

顧嘉重活一輩子，不想當個好人。

想明白了，當好人有什麼好？這世道，這深宅大院里，你是個好人可能就意味著是個別人眼中的傻子。

當好人讓別人舒坦，當壞人當自己爽快，那當然要當壞人了。

壞人顧嘉邁著輕快的步子往那秀苑走，心里卻在盤算著顧子青和顧姍的事。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啊，曾經以為是嫡親的兄妹啊，一母同胞的兄妹，自小要好。這份一直都是兄妹，卻終于在得知妹妹不是自家出產后，忍不住了，想歪了，開始干柴烈火燃燒起來，嘖嘖嘖。

狗不狗，不彩？這劇要是朝著這個方向，那才大快人心，那才一出上輩子的憋氣。

下定心思當壞人的顧嘉，著自己的小下，盤算著顧姍和顧子青這曲折晦的一樁該怎麼才能大白于天下。

誰知道走到院門外花蔭葡萄架旁，就聽到旁邊傳來細碎的說話聲，仿佛是一男一。

籌謀著大事的顧嘉，聽得這種聲音，頓時敏地停下了腳步。

紅穗兒和七巧兒也機敏地隨著停下腳步，兩個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泛起興的來。

三個孩兒躲在暗，側耳傾聽。

“阿姍，我已經說了，你不用在意就是了，父母親把接過來也是為了那緣親，這是沒辦法的。但是在父母心里，還有在我心里，你才是博野侯府當之無愧的大小姐，這是沒有人能代替得了的。”

顧姍卻是低聲飲泣：“二哥哥，你從小就疼我，當然是向著我的，可是父親母親怕是心里暗暗責怪我的，是我占了父母真正兒的位置，如果不是我，怕是不至于讓流落在外這麼多年。父母親如今還念著這十幾年的分，對我還好，再過一兩年，怕是慢慢也就忘記了。”

說著間，委屈幽怨地瞥了顧子青一眼：“二哥哥也不必哄我，如今說話好聽，還不知道明日如何呢！”

這一句話，哀婉，可算是把那顧子青說得臉紅氣的。

“好妹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哥哥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為了你，我便是掏心挖肺都樂意，又怎麼會舍棄你，卻去認別人做妹妹？你才是我妹妹，你要我做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又何必這樣讓我難。”

兩個丫鬟聽到這里，已經是得面紅耳赤。

這些話并不涉及什麼風月，看似只是兄妹，可是那言辭懇懇，那掏心挖肺，早已經超越了兄妹之應該許下的范疇。

顧嘉聽著，卻是冷笑連連，想著今日先不撞破他們，等哪一日惹急了，給他們把這些話抖擻出來，看他們如何自。

顧姍自己聽著這話，也是鬧了個大臉紅，咬著低低地說：“二哥哥，你對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做妹妹的，也不敢太過連累你，要不然到時候惹了父母親，還不是父母難。不說其他，就說那一日家宴，你竟然為了我去惹怒父親，父親為了這個，倒是好一番惱怒。”

顧子青聽到這個，忙表示自己錯了，并再三保證以后小心行事就是了。

這兄妹兩個人，細細碎碎的，不知道說了多。不過顧嘉聽著那話里意思，無非是顧子青拼命向顧姍表示自己對的一片“兄妹”，而顧姍避重就輕，既吊著顧子青讓顧子青繼續對自己好，又不敢把話落到明，只一味地拿兄妹當遮布。

待到這兩個人終于散了，這才領著兩個丫鬟往回走。

路上自然是小聲囑咐：“此事萬萬不可外泄。”

兩個丫鬟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七八歲，哪里遇到過這種陣仗，當下臉紅耳赤地點頭，都說聽姑娘吩咐而已。

走到院子時，恰見顧姍手底下的魯嬤嬤帶了小丫鬟綠綾兒在廊前候著，聽到靜，就要上前迎，誰知道一看是顧嘉，馬上就失了。

“時候不早了，魯嬤嬤怎麼還沒伺候姐姐歇息？”

顧嘉心知肚明，卻故意這麼問道。

“我們家姑娘正在屋里歇著呢，倒是二姑娘你，這麼晚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顧嘉笑道：“我是從母親那邊過來，今日母親留我，多說了一些話。對了，姐姐在屋里歇息呢？那正好，我還有事要找姐姐說。”

說著間，邁上臺階就要進屋。

那魯嬤嬤頓時唬得連忙上前，攔在門前：“二姑娘，不早了，大姑娘要歇下了，你也早點歇下把，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就是。”

顧嘉依然笑，不慌不忙地避開，就要推門：“魯嬤嬤，時候還好，也不算太晚，再說了，我們是好姐妹，挑燈夜談豈不是也很有趣？況且今日母親說了，讓我多和姐姐親近，多和姐姐學，我心中有些困，正想

向姐姐討教呢。”

魯嬤嬤看推門就要進去，頓時心慌得跟什麼似的。雖說顧姍只是和自家哥哥去說話，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大錯。但到底不像小時候那樣了，如今長大些，便是親兄妹，說話說到這麼晚傳出去也不好。

魯嬤嬤慌張張地把自己發福的在門口，而旁邊的綠綾兒并一個小丫鬟也都趕上去。

顧嘉笑了：“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是姐姐不待見我這妹妹？母親不是說了嗎，要我們住在一，就是為了我們相親相，姐姐也說，有什麼事讓我都過去和姐姐商量。”

這些話步步，魯嬤嬤急得臉都綠了。

“姑娘，實在是今日大姑娘子不適，你看看，等明日再見吧？明日讓大姑娘過去你那里，你姐妹一起說話。”

語音中都有些哀求了，簡直是要哭出來了。

顧嘉其實也沒打算現在就給顧姍一個沒臉。

和顧姍的斗爭來日方長，多得是機會。況且顧子青和顧姍如今也不過是多說幾句話而已，便是嚷嚷出去了，無非是兄妹深，彭氏也會幫著瞞，可能達不到傷敵的效果。

當下故作怔楞，擰眉沉思。

魯嬤嬤從旁千求萬求：“大姑娘今晚頭疼，是不是？”

說著還給旁邊綠綾兒使眼，綠綾兒也慌得連連點頭。

魯嬤嬤賠笑：“大姑娘頭疼，二姑娘就改明天吧，免得驚擾了大姑娘休息。”

顧嘉好一番吊著魯嬤嬤胃口，待說不說的，一直到那魯嬤嬤急得滿頭大汗了，才松口：“那就明日吧。”

回到自家屋子里后，牛嬤嬤正在幫著打理的服，還有案頭擺放著的一些書。

見進來，自然問起：“剛才聽你和魯嬤嬤在外面說話？”

顧嘉對牛嬤嬤雖說敬重又激，但卻知道，牛嬤嬤在彭氏邊多年，自然是效忠彭氏的。

自己要對付顧姍，卻是不好讓知道，便隨意搪塞過去了。

一直到牛嬤嬤出去隔壁抱廈歇下，顧嘉才帶著兩個丫鬟，著紗窗聽外面靜。

那顧姍想必是得了信，在外面不敢出來，一直到很晚才躡手躡腳地回屋，真跟做賊一樣。

紅穗兒手，興得聲音都在抖：“這想必是真有什麼了！姑娘，我們怎麼辦？”

顧嘉倒是很淡定了：“捉捉雙，這個不急忙在一時，你們好好盯著，若是有什麼可疑的，趕告訴我。”

紅穗兒連連點頭。

七巧紅著臉也點頭。

顧嘉又取出來之前彭氏給的那十兩銀子，如今已經托牛嬤嬤給換了碎銀子。

了，從中出兩塊來，每一塊約莫有一兩銀子大小，分別塞給了紅穗兒和七巧。

“別看我是個主子，但手底下也沒什麼東西，想必你們是知道的，這十兩銀子還是母親前幾日給我的，我自己也花用不著，如今你們每人各拿一兩，買些脂來用吧。”

紅穗兒和七巧連忙推辭。

們的月錢每個月不過三錢罷了，顧嘉出手大方，竟然一人給一兩，等于多了三個月的月錢。

況且顧嘉自己也沒什麼箱子底的銀子，這就更顯得顧嘉對自己大方了。

顧嘉卻不容們拒絕，直接塞給們了。

“你們如今在我邊伺候，以后勞煩你們的地方還很多，用不著和我客氣這些，直接拿著就是。若是不拿，我反而覺得你們見外了。”

話說到這里，紅穗兒和七巧也只能拿了，拿了后，熱乎乎的銀子在手里，都不由抿笑了。

“謝二姑娘。”兩個人齊聲這麼道。

“先伺候我洗漱，然后早點睡吧。”顧嘉淡淡地笑著道。

是想多撈一些銀子好離開，但是也明白，要想讓人好好給自己辦事，那必須得大方，必須學會舍得。

今日舍了二兩銀子，明日得兩個鼎力相助的丫鬟，說不得能撈更多銀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晚紅穗兒和七巧伺候顧嘉時比平時格外賣力殷勤。

顧嘉笑了，躺在床上，胡想著今日的事。

突然記起，這個“舍得”，還是自己上輩子的夫婿齊二說給自己的。

登上高位的齊二對這世間事自有一番自己的看法，只是自己當時懵懵懂懂，并不太懂，沒想到重活一輩子，竟然一下子領悟了。

這麼想著時，又想起彭氏說孟國公府夫人的家宴要在月底的時候辦。

孟國公府，那就是上輩子的夫家。

又要看到前世那些舊人了嗎？